瑞生把车停到队伍里跟劲松说:“你在这儿看车,我去前面打个招呼。”

“叔,你去吧,这里有我呢。”

瑞生第一次来煤场,尽管好奇,但不知道规矩,可不敢到处乱逛,马被送到了牲口棚,但车子得排着,这年头,排子车也不是人人都有,一个看不好,就有被偷的可能。

长长的队伍,劲松坠在队尾,装车需要时间,队伍前进的速度不快,劲松便坐到车上,掏出豆面卷子,一口一口嚼着。

夜刚黑,周围渐渐已经有了鼾声,大都徒步拉车过来,来的时候轻车,还算轻生,回去的时候,少装,车上也有千把斤,养精蓄锐,都懂得道理。

吃完,瑞生叔还没回来,劲松便躺在车上,闭眼休息。

“哥,哥~”

劲松睁眼,就看到二癞子正一脸兴奋地喊他。

“你啥时候来的?”

劲松没想到,二癞子也是这几天来拉煤,四周看了一下,没见着白彩生,便疑惑问道:“你自己来的?”

“跟白彩生一起,他进来就出去了,留下我看车。”

二癞子把车排在劲松后面,走了一天的路,也没心情聊天,便和劲松说了一声,躺下歇了。

瑞生回来的时候,劲松已经睡着了,瑞生没有叫醒他,看到二癞子的车排在后面,倒是有些诧异。

二癞子家的情况大家都知道,今年竟然来拉煤,而且是自己来,夜黑,瑞生没看到二癞子身后还有一辆空车。

夜深人静,山沟子的煤场除了促织的叫声,就是汉子们的鼾声,突然一声大哭把睡梦中的人惊醒。

“啊~我钱没了,有贼了,有贼了~”

听到有贼,大家都没有睡意,怀里揣的可是一家人的保暖钱,都是省吃俭用,一个鸡蛋、一盘麦秸辫子、一双鞋垫,一点一点攒的,又困不死人,索性都不睡了。

人不睡了,但却没了傍晚聊天的热情,都是独独坐在自己的车上,不知道思索什么。

煤场里可不管这些,深更半夜没逮着人,被偷钱的汉子坐在地上,不顾形象的呜呜大哭,但是谁都没上去劝,因为不知道怎么劝。

劲松看看身后的空车,走到瑞生的车边坐下,小声说:“叔,白彩生也来啦。”

“一晚上都没回?”

“嗯,我没见着他,是二癞子说的,进了煤场就出去了。”

“二癞子怎么跟他一起来了?他可不像是会白帮人的。”

真不愧是车把式瑞生,人缘好,消息广,又是一个街住着,岂能不了解这个人?

劲松小声跟瑞生说了来龙去脉,瑞生了然,却皱着眉头说:“他可不是君子,会守承诺?他那骡子哪儿来的?二癞子这个混人,多掏力气会是还是怎么滴?”

“叔,你觉得跟着白彩生,二癞子的力气能省着?”

“哼,有他哭的时候。”

“叔,白彩生这里可没有亲戚,山上晚上都有狼,他也不可能往山上去~”

俩人对视一眼,谁都不傻,看看仍然打鼾的二癞子,心里同声:这个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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