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萱儿把蒲团递给许清筠:“走吧。”
“喏。”
回落霞院的路上,主仆三人遇到了易画冷和太子,太子旁边随侍的人是万顺。东虞和西楚不一样,内侍无须净身,不过他们会被强制穿上“守身甲”,只有脱离内侍的身份方可脱下。
“臣女参见太子殿下。”,太子转过身,虚扶了一下师萱儿。
许清筠和杨双双跪地请安:“殿下金安。”
易画冷矮身告退:“殿下,那画冷便先退下了。”
“深秋已至,明日法会,务必给你们家小姐多添件单衣。”
“喏。”
太子与师萱儿要说些私密话,许清筠和杨双双便站在廊桥边等,双双去了对面的石墩处把风。
“我本托人做了护膝,不想立太子妃的事朝野颇有异议,盯着师家小姐的人很多。因此,只能送瓶药酒给你。”
“嗯,,,好。”,许清筠没看万顺,而是盯着远处的桃花树,上面挂着个女人。
“怎么了?”
许清筠指了指桃树:“有人自尽了。”
大约不到一刻钟,禁军统领就和卫兵把人抬走。死的人是侍奉太后的宫女晚意,她原是年末便能离宫回家;但偏偏太后甍逝,所有般若宫的太监宫女必须去皇陵守陵。真真应了那句:生是皇家的走狗,死是皇家的明器。
万顺把药酒递给许清筠:“别怕,只要问心无愧,三更半夜照样能安寝。”
“万顺~”,殿下在催促。
“我不怕,又不是第一次见了。”
刚开春,太子的册妃典礼便开始准备。院里送来许多珍宝,丝绸,以及补品。
“清筠,陪我去膳食局。”,许清筠正在帮师小姐铺床,杨双双跑了进来。
“膳食局?”
杨双双拉着人,直往门外带:“走嘛,我一会儿和你说。”
师萱儿被皇后娘娘请去了芙蓉殿,说是谈心。今晚师太傅一家会进宫探视,双双要给老爷和夫人做几道家常菜。作为家生子,她也算知恩图报。
“膳食局的杜尚宫,她和我家夫人是挚友,不会为难我们的。”
“那就好。”
来到膳食局,易画冷的侍女也在。探亲又不是特权,易家肯定也会来人。
“新鲜的鲈鱼,只有一条了。”,肥头大耳的御厨手持网兜。
粉蝶挤开许清筠和杨双双:“我来得早,自然是我的,做一道红烧鲈鱼,麻烦罗御厨了。”
“我已和杜尚宫请示过,说好了留一条新鲜的鲈鱼,用来清蒸,好招待我家老爷与夫人。”,杨双双怎么可能会心甘情愿地让她。
粉蝶撇撇嘴:“谁让你磨磨叽叽,比我晚了一步呢。”
“昨日我来膳食局,绮兰院的小冬子是知道的,莫非你是故意的?”
见有争执,管后厨的女使只好把杜尚宫请来:“冬日里的鲈鱼是稀罕物,二位都要,便只能一人一半。毕竟太子妃的亲人和师侧妃的亲人,对膳食局而言皆是上宾。”
“杜尚宫~”,杨双双不太服气。
许清筠把杨双双拉到一旁:“再闹下去,只是为难杜尚宫,逼她得罪未来的太子妃。”
杜尚宫和双双耳语几句,此事就了结了。等菜期间,粉蝶和杨双双各种眼神撕扯,想把对方用眼珠子生生地抠出洞来。各为其主,互相争斗,只要不出命案,许清筠懒得针对粉蝶。
“鲈鱼,可真鲜呐~”,粉蝶临走也要激一激杨双双。
“你,,嘁~”
多等的两刻钟,是为等杜尚宫亲手做的点心蒸好。提着食盒路过庆阳门,杨双双憋了一路的气,此刻真是不吐不快。
“还没当上太子妃呢,就这般欺负人;真当上了,指不定要如何苛待咱们家小姐。”
黄昏惊雷,不紧不慢的话,吓得许清筠顿时脸色一白。
“哦,你对孤选的太子妃,有意见?”
转身下跪,许清筠大致扫了一眼:陛下,皇后,易画冷,师小姐,太子殿下,万顺,还有粉蝶。
“陛下万寿无疆,皇后娘娘千岁无忧,太子殿下金安!”
慌忙中,杨双双根本来不及放稳食盒,里面的鲈鱼片估计全撒了,她努力地控制自己的身子不发抖,失仪是要罪加一等的。许清筠随她一同跪下,心里升起一丝不安。
陛下的声音里有怒气:“孤问话,你该抬起头来。”
“望陛下恕罪,奴婢知错了,奴婢真的知错了。”,杨双双不停地磕头。
皇后随即发话:“居然敢在宫里胡言乱语!你好大的胆子!来人,把这蠢才拖去轩武门,乱棍打死,以儆效尤。”
“咳咳~,你呢?孤,要听真话。”,陛下轻咳两声,忽然把话锋对准许清筠。
许清筠本想帮杨双双求情,但万顺的眼神告诉她,君要她死,她不得不死:“奴,,奴婢愚笨,向来都是听主子们的吩咐办事,不敢妄语。”
望着许清筠单薄的身形,对上她毫不畏惧的眼神,身为君王的明靖,眼前闪过一位故人的音容笑貌。
“孤,乏了,回宫吧~”
脚步声消失,许清筠才缓缓地用手帕擦着食盒里渗出的油污。重重宫门后,传来断断续续的哭喊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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