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吱呀一声开了,出来的却只有展迟一个人,眼珠在人群中转了一圈,才在角落里看到了正陪着叶燃声的柳飞絮。
只听他慵懒地说:“掌柜的,我渴了,拿杯茶来!”
柳飞絮忙不迭去倒水。
须臾,展迟叫人撤去了客栈周围的卫兵,要打道回府,并高声宣布,刺客已经落网,大家可以各行其路。
众人愕然片刻,随之兴高采烈地收拾行李去了。
叶燃声急道:“你什么意思?许姐姐呢?”
展迟笑得莫测,“意思就是,刺杀城主的真凶,就是你的许姐姐!”
叶燃声怒道:“你胡说,许姐姐是侠客,是好人,定是你随意污蔑!”
展迟又道:“这可是你的许姐姐亲口招供,岂能有假?”
说着拿出一纸按有手印的画押状纸,在叶燃声眼前晃动几下便收回袖中。
把许未婉抓起来,那她还在无问客栈耗什么时间?
情急之下,只好坦白道:“你们昨日追赶的人,被我藏在了后院厢房,许姐姐只是过路人,和这件事没有关系,你不要冤枉好人!”
展迟了然一笑,吩咐属下去后院抓刺客,不一会儿,就见几名卫兵将宋子矜五花大绑了来,押送去周府。
叶燃声这才明白过来,自己太过冲动,中了展迟的诡计。
许未婉与展迟谈到一半,展迟就借故出门,好长时间没有回来。
她只听得门外大堂有事吵闹,随后又重新归于寂静,安静地像是已经没有人在场。
虽然觉得不对劲,但还是如约等待多时。
直到久久不见展迟回来,才开了内室的门,出去一看,大堂里的客人一扫而空。
只余下几个收拾残局的跑堂,以及打着算盘一脸心疼的柳飞絮,还有坐在角落里低头不语的叶燃声。
叶燃声抬头见许未婉出来,脖子往后缩了缩,欲言又止。
心中不妙的感觉顿起,许未婉厉声道:“发生了何事?”
叶燃声糯糯地不敢说话,她又看向柳飞絮,希望柳飞絮能帮她解围。柳飞絮正心疼那些桌椅板凳,哪有空理会她。
许未婉突然想起什么,快速跑向后院厢房,屋里一片狼藉,哪还有什么宋子矜?
“许姐姐……”叶燃声站在门廊,小心翼翼地唤许未婉。
许未婉怒目问道:“子衿去了哪里?”
叶燃声支支吾吾道:“她、她被展迟带走了,展迟说你已经招供,我也是不得已,才……”
许未婉急火攻心,她没想到自己千算万算,竟会中了展迟的圈套。
故意将自己支开,再去吓骗性格冲动的叶燃声,这种馊主意,也就周府卫兵想得出,但也很奏效就是了。
她冷静下来,深深叹道:“听你言谈,必然也知道周府此案多有隐情,却又为何放任卫兵将人带走,不怕冤枉了好人?”
叶燃声委屈道:“她与我又不是亲友,我做什么要拦人?再者说,她与许姐姐又有何相干,需要许姐姐这样冒着生死维护她?”
“你……”许未婉无言以对,这番话听起来冷血自私,细细想来确实有那么几分道理。
可这样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哪里像紫微山人的弟子?
她到了柳飞絮跟前,问,“真是抱歉,若不是我执意收留,也不会引起这般事端,这里有一些银两,不知道够不够用……”
柳飞絮受宠若惊,捧着银锭子喜笑颜开,“许姑娘客气了,其实也不需要这么多……虽然店被砸了,但我们账上还有钱……”
于是还给许未婉。
叶燃声见状便把自己随身所带银两全都贡献出来,要对无问客栈加以赔偿。
柳飞絮让都没让,全数收下。
“许姑娘,你呀也别怪她,不管怎么说,她也是为了你的安危才出此下策,心肠是好的。”
事既出,再多的责怪也于事无补,许未婉明白,轻飘飘睨了一脸心虚知错的叶燃声一眼,拾了挽风刀抬脚便走。
叶燃声将其拦住,“许姐姐往哪里去?”
听到她以姊妹相称,许未婉没由来地一阵烦躁,她的妹妹只有一个,在多年前的祸事中失踪,而宋子矜现在也同样遇到了飞来横祸。
她拂开拦人的手掌,“你不是说,非亲友便管不得闲事,你作何要管我去哪?”
这招反客为主叫叶燃声一怔,一双乌黑黑的眼睛望向许未婉,抿唇不语。
一瞬间,许未婉甚至产生了种错觉,若她再说半句狠话,对方的眼泪可能会夺目而出。
遂冷静下来,将语调放缓,“我去周府要人,你好自为之。”
“哎呀,好啦!”柳飞絮觉得自己开客栈着实是一种错误,平白无故惹了好些官司不说,还要在这里耐着性子劝架。
“许姑娘,你的刀子长得倒奇怪,是江湖最新风靡的款式么?”
“什么?”许未婉看向手中的挽风,双刀只余剑鞘空置,刚刚自己只顾情势,没注意刀已被人掳去。
叶燃声气愤地说,“肯定是展迟那个家伙,昨夜他就对双刀有所图谋……许姐姐,我也去!”而后先一步冲出门外。
许未婉心中哀嚎,只好面无表情地跟上。
出了门再找人便已不知所踪,心下松了口气,也微微有些不知名的情绪逐渐蔓延。
许未婉定了心神,往周府方向走去。
叶燃声不敢与许未婉并行,只远远在她身后跟着,怕被发现,还时不时用路旁的物什与人流挡一挡。
齐州城内阡陌纵横,商铺众多,可正如柳飞絮所言,商行不景气,有好些店都关门大吉了。
人来人往不假,可看上去都是些游手好闲之徒。
这点雕虫小技哪里逃得过许未婉的眼睛,不多久,察觉叶燃声悄悄跟在自己身后,不揭穿是因为街上人多,她并不想太引人注目。
等到了岔路口,她飞快拐进胡同中,引得叶燃声赶紧跟上,趁其寻人走神之际,反手一个擒拿,将其手腕用粗绳捆住。
许未婉喝问道:“说,你是谁派来的?有何阴谋?”
叶燃声见逮住自己的是许未婉,也不反抗,辩解道:
“没有谁派我来,师父叫我下山历练一番,我见许姐姐亲切,加上又是余岁山弟子,你我山庄要旨一致,不是同宗胜似同宗,便想护着许姐姐罢了,谁知被许姐姐这样狠心对待……”
说着又觉委屈,扁嘴欲泣。
活到近而立的年纪,居然被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后生如此纠缠不休,许未婉有些头疼。
叶燃声在身下哼哼唧唧地喊手腕疼,她便手下一松,只好默许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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