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枫道:“不会的,不会的,你们师傅怎麽会不管你们?”

慕海佑道:“师傅也不在,我们要到哪里去?”

慕百川看着自己已经被砍断的手,梅枫走上前轻轻握住他的手道:“我跟我师傅一向是浪迹江湖,也没有常人眼中的家,我们八方为家不也一样过来了吗?”

慕百川道:“这会一样吗?”

梅枫劝道:“有何不一样?”

江漠尘默默地看着他们不说话,慕昕笙道:“那我们去哪儿?”

梅枫道:“我想这里不能久留,我们要离开,因为仇高齿来找你们一定会来这里的。”

慕昕笙道:“那我们去哪里?”

梅枫看看江漠尘,江漠尘不想拂了梅枫的意,开口道:“自然是出城......”

当侍女醒来发觉慕氏三兄弟逃走后已近天明,她们慌慌张张跑去找小怜禀告此事,小怜道:“什麽?你们让他们跑了?你们管着干什麽吃的?”

侍女道:“打我们的那个鬼面人武功极高,我们都不是他的对手。”

小怜道:“有多高?”

侍女道:“比我们加起来都高。”

小怜不耐烦道:“我知道了,这也怨不得你们,等宫主醒来后我自会禀告,你们先下去。”

天光大亮,街上行人愈见多,小商小贩也都出好了摊子吆喝着叫卖,长运的早市也分外热闹,方师爷率领着一路车队向城外走去,木板车上一个个木箱子叠放的十分整齐。长运是一座大城,来往过路的商客多入牛毛,有如此规模的车队也并不足为奇,尤其是还打着“颜”氏旗号的车队,更是无人敢过问。车队不紧不慢地走出城去,从此长运城内便少了许多无赖。

李四眼站在热包子摊前一手一个包子吃着,他问身旁的张三麻道:“你说他们车上拉的是什麽玩意儿?”

张三麻道:“我他妈哪里知道是什麽东西?”

李四眼道:“照我说肯定是珍珠宝玉。”

张三麻道:“真他娘的有钱,但凡能分老子一点儿,老子都不可能站在这里吃肉包子。”

李四眼道:“那可不,咱们就得坐里面去吃肉包子了,妈的,这肉包子多香,百吃不腻。”

卖包子的小哥道:“我说二位,你们吃饱了可要给钱啊......”

李四眼歪楞着脑袋道:“他妈的,老子吃饭从来不给钱。”

张三麻道:“就是,几个肉包子值不个仨瓜俩枣的,你也值当的找我们要钱?”

小哥也不怕他们反而吓唬他们说道:“我告诉你们啊,现在长运的商道都是仇宫主说了算了,她反正不让人欺负我们,小心我到仇宫主那里告你们一状,咱们看谁倒霉?”

李四眼看着张三麻道:“他说的还真是,别到时候咱们吃不了兜着走。”

张三麻从袖袋中摸出些钱来丢了仨子儿到小哥手上,小哥道:“你手里一把钱就给我仨子儿啊?”

张三麻道:“哎我说,你他妈要多少是多呀?”

小哥据理力争道:“什麽叫我要多少啊,你这仨子儿能买我几个包子?”

张三麻道:“我明白,你他妈是想都要了去啊,你他妈强盗啊,想钱想疯了吧你?”

小哥道:“我怎麽成强盗了?明明是你们吃包子没给够钱呐?”

张三麻道:“我告诉你,老子我就痛恨你们这些强盗,光想抢我们的辛苦钱,真他妈不要脸。”

李四眼道:“就是,像你们这些黑心商就他妈欠揍。”

他人说着顺手又从蒸笼里抄了两个热气腾腾地包子递给张三麻。

张三麻接过包子白眼儿一翻道:“走。”

小哥掂着手上的钱瞅着他们道:“钱没给够,还顺我俩包子吃。”

李四眼道:“别他妈没数,几个破包子要他妈几个子儿得了。”

小哥也觉得跟这些无赖讲道理完全行不通,可要是动手还不值当的,干脆自认倒霉忍气吞声不管他们了。

李四眼道:“咱们去哪儿?”

张三麻道:“还能去哪儿,当然是去堂口混口汤喝,瞧你着傻不啦叽的样儿。”

李四眼吃着肉包子也不搭理张三麻,自顾自吃着。街上的人也越来越越多,吃饱早饭遛鸟儿的,领着孩子逛街的,赶路的,各行各业,形形色色的人组成了长运,耍杂艺的也不下七八家各凭本事吃饭谁也不碍谁,着实热闹。

这时,张三麻听到有人敲锣打鼓,鞭炮贯耳,张三麻“哎呀”一声道:“这哪里来的锣鼓鞭炮声?”

李四眼道:“偌大个长运城娶个媳妇嫁个闺女还不是常有的事?”

张三麻道:“不对,这阵仗可不像娶媳妇,咱们过去凑凑热闹。”

张三麻、李四眼走进一瞧,张三麻道:“哎呦,这两座大楼还真是气派,竟然是新开的赌坊还有青楼,这谁这麽大阵仗?”

李四眼道:“我哪里知道?”

张三麻听身边的人说道:“青楼初开张,第一天不收银子,希望广结缘份。”

张三麻俩眼珠子瞪地滴溜圆道:“老子他妈听说过吃白饭的,这还他妈头一次听说能让人白撒欢儿的,真他妈稀罕。”

李四眼道:“不如咱们也进去凑凑热闹。”

张三麻一琢磨道:“咱哥俩儿最近点儿不是很顺,这样的热闹我看咱们还是别凑了,不过说来奇怪,什麽人敢这麽做生意?我觉得我们赶紧去告诉汪公子,好让他知晓知晓。”

李四眼道:“你操那心干什麽,谁爱做谁做呗,有钱不霍霍留着生小钱?”

张三麻道:“不是,咱们是要跟汪公子去领几个赏钱花。”

李四眼一听赏钱来劲道:“行啊,走走走走......”

张三麻、李四眼敲响仇府的大门,看门的司阍看着让人讨厌的这俩人不无嫌弃地问道:“你们是何人?来仇府干什麽?”

张三麻毕恭毕敬地说道:“我们是来找汪公子的。”

司阍道:“那好吧,跟我进来,我带你们去。”

三人来到汪为仁房门前,司阍随手一指道:“汪公子就住在这里,你们进去就行了。”

司阍一走,张三麻的痞性就露出来,摘摘叶子,拨拨花完全一副吊儿郎当的混子样,他撅着嘴道:“哎呦呦,这院子可真是漂亮啊,我这辈子就没见过这麽漂亮的院子。”

李四眼道:“这莫非就是皇宫?”

张三麻道:“有钱真他妈好,自个儿家住的跟皇宫一样,走走走,还他妈得办正事儿。”

二人敲响房门,汪为仁道:“进......”

张三麻卑躬谄笑道:“公子爷。”

汪为仁看着他们道:“你们怎麽这番模样?”

张三麻委屈道:“这可真是一言难尽,我们昨日里被一个黄毛丫头给揍成这样的,那丫头下手忒重。”

汪为仁道:“她能有这样的本事?”

李四眼道:“别提了,她手脚功夫可不浅。”

张三麻道:“对对对对对,那小妮子功夫厉害着呢,长得也俊。”

李四眼道:“对对对,长得俊,让人看了就想讨她做老婆。”

张三麻道:“还一口一个自称姑奶奶,怪会占我们便宜。”

李四眼道:“没错,会占便宜。”

汪为仁对这个口头禅也颇为耳熟,皱着眉头思索道:“莫非是她?”

张三麻“嘶”声道:“公子爷也认识她?”

汪为仁道:“你们通知各个舵口的人务必帮本公子探寻到此人的下落。”

张三麻、李四眼齐声道:“属下遵命。”

汪为仁丢给他们几两碎银子道:“还不快去?”

张三麻、李四眼赶紧跑出门去,李四眼道:“咱们是不是忘了件事?”

张三麻正掂着银子笑呵呵,听到李四眼这麽说怔了一下道:“他妈的,你也不知道长点儿脑子,见钱眼开连他妈正事都忘了说。”

李四眼张口说道:“这他妈能怨我,全他妈让姑奶奶给耽误了。”

二人又赶紧折返回去,汪为仁看着他们道:“还有何事?”

张三麻道:“公子爷,您不知道最近又有一座赌坊与青楼开张,两家还恰好都是邻居,我细看了一下旁边还有客栈,澡堂等等乱七八糟的。”

李四眼道:“对,有吃的有喝的,有赌的有嫖的,都不用换地儿银子就能花干净。”

汪为仁心中想道:“戴缈生已是青楼、赌坊二者兼有,想来这是颜古富的手笔了,他也禁不住白花花的银子往别人口袋中流啊。”他道:“本公子知道了,你们赶紧去做你们手头上的事。”

城外一处小树林中,梅枫正为慕氏三兄弟默默地烤着野鸡,嘴巴有五张,可都默不作声,周围静悄悄地,偶尔传来三两声鸟叫,好似看到陌生人闯入了它们的地盘,它们要鸣威示众,可惜它们太弱小根本引不起任何人的关注。梅枫静静地烤着野鸡,干柴烧的“劈里啪啦”的作响,带着木香与肉香味的烟冲上云端,或许飞鸟并非是示威而是担忧,担忧自己在建立家园的这片土地上突然失去希望。梅枫那娴熟地手法吸引着那三位少年安静地看着。江漠尘背靠这一棵大树坐着望着他们,梅枫偷偷看看江漠尘,他还没有摘下自己的面具,她也不去打扰他。

慕百川看着梅枫道:“我原以为你只会武功没想到你连收拾鸡的本领都这麽好。”

梅枫道:“你见识过我的武功?”

慕百川淡淡地说道:“就是咱们在举花楼一起偷东西的时候遇到的那次。”

梅枫略微有些惊讶道:“原来那个人就是你?”

慕百川点点头。尽管她不想承认眼前的少年武功有多高,但她记得跟她交手时少年那飒爽的风姿,这才多长时间,少年竟已是如此模样,她想哭,很想用泪水洗净心中的悲愤,可惜洗不净,少年的命运不会因她的泪水而变得绚丽,此时心中的愤恨若是化作怒吼的话可以吓走一头暴怒的野熊,她终归是没有让自己的情绪溃堤,她知道洪水每成一时之快就会有很多人受伤。

梅枫深吸一口气,将心口处那股不忿之气冲散又压回去,她笑道:“这烤鸡是要讲究火候和手法,每烤一面工夫都不可太长,否则鸡皮就容易糊掉,要勤翻动着点儿,最后烤出来的鱼才外焦里嫩,香而不烂,嫩而不柴,可口入味,若是再撒点儿盐配壶酒更是美的不得了。”

慕海佑冷哼一声道:“行家就是行家......”

慕昕笙道:“三弟,你少说两句,人家对咱们不错。”

梅枫将烤好的撕开递到他们手上,可他们哪里有手,他们只能用两只小臂捧着鸡肉往嘴里送,这一刻梅枫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她使劲往嘴里塞鸡肉。

江漠尘不敢摘下面具,因为面具下没有一滴眼泪是自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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