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智冲后山坡呶呶嘴努嘴:“我估计栓子去借书,被方莹拦住了。那丫头,找过我两次,说栓子不该受处分。”

“这个丫头——”老孟叹口气,站了起来。他得去看看,既然大队部已做出决定,给栓子禁闭两天的处分,那就必须执行,不然朝令夕改,无法做到令行禁止。还有,刘芳不在,两个年轻人在一起,着实不让老孟放心。

收好烟袋锅,走向后山坡,来到草房子前,老孟站在了方莹门前。门敞开着,里面传来方莹责怪声:“桑枝,该放桑枝了,你可真笨呀——”

“俺又不是医生,哪里看的准,都和树根一样。”栓子还嘴道。

“不是树根,是桑枝。”方莹纠正着说。

老孟在外面喊了栓子,声音不是很严厉,但足以让栓子吓了一跳。孤男寡女,同处一室,虽然敞着门,但传出去也好说不好听。慌乱间,栓子又放错了一味药。

屋里沉寂片刻,立即传来方莹的埋怨:“哎呀,你笨手笨脚,越帮越忙,走吧,走吧——”

栓子逃也似地往外跑,跑到门口,又回来,拿起那本《呐喊》,又转身跑出去。这是证据,证明自己来借书,而不是找方莹闲聊天。

老孟却什么也没说,转身就往前山走。栓子赶紧跟上。人言可畏,单纯的栓子一直以为刘芳和李智原本没有事,但说的多了,两人就从假变成了真,而且越看两人越适合成亲,成为一对。

担心别人也如此议论,栓子尽量避免和方莹独处,没想到,直接撞到老孟枪口之下。

老孟没想批评栓子,甚至都不想提醒他。他的心又回到了夫子山,接上了夫子山地气,也就变成之前的老孟,理解着这里一草一木,每一块石头,还有开垦的每一小片土地。八路军严明纪律是打胜仗的保证,老孟举双手拥护。虽然有些纪律看似不近人情,比如不虐待俘虏,不符合条件不准成亲。但仔细琢磨,又非常英明正确。

比如成亲这条规定,因为要与鬼子进行殊死搏斗,若放开婚姻,就有很多小伙子想成亲,而身后留下孤苦伶仃之人。

这是老孟的理解,之前和李智探讨过。李智是当前独立大队唯一符合条件结婚的人,但他不想没打算结婚。他的想法和老孟说法相同,倭寇未灭,何以家为?要想成家,要等到打跑鬼子再说。除非政策有变化,全大队的人都可以结婚,他才打申请,和刘芳结婚。

因为栓子年轻,又和李智性格很像,不会想着结婚,所以老孟什么也没说。

栓子却很拘谨,好像又犯了错误,跑到老孟身后,怯生生地喊了一声:“政委。”又喊了一声“叔。”

左右没人,老孟站住了,扭头看着栓子:“是不是想成家了?”

“成家?”栓子立即意识到问题,赶紧立正站好:“绝没有这个想法,俺就是来借书,顺手想给方莹帮忙,还没帮好。”

“好,那你说话算数。”老孟说:“任何时候都不要主动违反纪律。”

“明白。”栓子认真地回答。

“去吧。”老孟慈祥地看着栓子。

“是!”栓子敬礼,去了禁闭室。

老孟看着栓子背影,微微笑笑,径直回了大队部。

李智看着老孟表情,就知道自己猜对了,栓子肯定去了后山坡找刘芳借书,然后被方莹拉住,不知聊了什么。老孟什么也没说,李智什么也没问。李智最放心的是栓子,因为他心里只有杀鬼子报仇,而最不放心的也是栓子,万一出了啥事,手下就会缺失一位悍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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