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人家没放心上。”
想起大胡子强大的听力,男人又补充了一句,
“要是大胡子老板有困难了,咱们记得搭把手。”
“嗯,骑士大人说的对!”
“那我们走吧。”
男人拍了拍女兵的肩膀。
“是,骑士大人。”
锻造坊内,大胡子把耳朵贴在墙壁上。刚才男人和女兵的话他都偷听了进去。
“这俩,能处!”听到自己有困难要来搭把手,差点没给大胡子感动到哭出来。直到他的耳朵差点被扯掉,他才真的疼出眼泪。
“干嘛呢,咋这猥琐样呢?”
“别别别扯了媳妇,俺疼。”
“瞧那窝囊劲,叫你吃饭咋不来?”
在大胡子身后的是另一个个头矮小,但身体精壮的矮人女性。
“这不大人物来咱店里了吗,俺想瞅瞅是个啥样的人。”大胡子一改豪迈的形象,说起话来都畏畏缩缩的。
“我在楼上都听得清清楚楚的。活久了耳朵不好使啦?”
“这不被你扯的嘛。”大胡子心里这么想,但没敢说出口。
“所以呢,看出来是啥人了?”女矮人白了大胡子一眼,放过了大胡子的耳朵。
“嘶疼疼疼疼。还能啥人,好人啊!俺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实诚的人类。但那小伙看上去也不强啊,咋就能打赢神使了呢。
“你看出来个头。那丫头是实诚,小伙可精明着呢。”
“咋可能。依我看,那小伙以后也是个耙耳朵。就像我,爱听媳妇的话。”
“就你嘴贫。”
……
“忘记问铁匠铺老板叫什么名字了!”
走出这条街,女兵突然意识到这个问题。
不就叫大胡子吗。
男人心里这么想,但嘴上补刀道:
“没事,咱也不知道旅店老板娘叫什么。”
“对哦,也忘问她了。”
“最重要的是,我们都不知道自己叫什么。”男人往上提了提袋子。
“您说的是。可骑士大人和我都失忆了,这要怎么办?”
“现起一个不就行了。”
男人早就有这个想法,正好趁现在提了出来。
“自己给自己起名字吗?感觉好奇怪。”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我已经想好要叫什么了。”
男人从昨晚开始就有考虑这个问题,等今早醒来就考虑得差不多了。
“诶,骑士大人给自己起的名字是什么?”
“古兰。”
男人默念了几遍,决定以后就叫这个了。
“古兰?”女兵也念叨了几遍,马上就找到了这个名字的来源,
“骑士大人是从“古兰德药水”那得到的灵感吗?”
“答对了。”古兰朝身后的女兵比了个大拇指。
在做了那样一场好梦后,古兰对“古兰德药水”的好感可不止一点半点。
“那我要叫“桑菊”。”
女兵稍作考虑后给出了这样的答案。
“桑菊?”
“是的,骑士大人。”
古兰想了半天也不记得自己在哪听过这个词,于是向桑菊问道:
“为什么起这个名字?”
“秘密。”
桑菊罕见的没有回答古兰的问题。
“行。哦还有,不要再叫我“骑士大人”了,听上去怪怪的。”
被大胡子说成角色扮演后,古兰对“骑士大人”这个称呼就有点不自在。
“唔,那,“古兰大人”,您觉得怎么样?”
“我觉得可以试着把“大人”两个字去掉。”
桑菊突然停下脚步,古兰向前走了好几步才发现身后少了个人。
“你怎么了?”
“古,古古古,古古古。”
“你是猫头鹰吗在这咕咕咕?”古兰差点被桑菊的举动整笑了。
“古,古古古古……”
“古古古古古古兰大人!!!”桑菊忽然声音巨大,最后“大人”两个字甚至是吼出来的,引得街道上的行人围观。
“你在干嘛啊!不行就别搞了,快走!”
身为活尸的古兰,头一次感受到不存在的脸皮发烫。他跑到桑菊面前,拉着她的手快步穿过人群。古兰有些恼火,尤其是听到身后的桑菊一直在那“咯咯咯”地笑。
“你笑什么?刚才真丢死人了。”
“骑士大人!”
“啊!怎么还退化了?这名不白起了吗!”
“噗,噗哈哈哈哈哈哈嗝咳咳、咳咳。”
“咳咳,咳咳。”桑菊开始止不住地咳嗽。
“活该。笑得那么用劲,呛到自己了吧。”古兰没好气地甩开桑菊的手,伸手去拍桑菊的背。忽然他意识到了什么,
“你不也是活尸,怎么会被呛到?”
桑菊也意识到这点,然后立马不咳嗽了。
“你还演我?”
“不不不骑士大人,我觉得笑久了就会被呛到,然后就真的被呛到了,虽然其实我并没有被呛到。”桑菊双手并用,试图给古兰解释明白。但看到古兰单手扶额又无奈的神情,桑菊差点又没绷住。
“行了,发完疯就继续上路吧。这都要到中午了。几步路给咱们走了一早上。”古兰怀疑今天还能不能做到出城找瓶子,虽然他也快把这件事给忘了。
“是,古兰大人!”要是有皮肤又没戴头盔的话,桑菊这会一定带着微笑,
“咦,古兰大人,这里是?”桑菊环顾四周,似乎发现了什么。
“你那么丢人,我就找了个没人的地方让你丢。”古兰也环顾四周。这里是城镇边缘的一个小角落,附近只有一家看起来很破烂的店铺,还没挂招牌。
古兰问桑菊:
“你知道从这怎么走到修女院吗?”
但桑菊已经走到破烂店铺的门口,还叩了叩店铺的门。
古兰心底顿时生出不妙的预感。
“不会又碰上熟人吧。”
门开了。开门的是个长得很秀气的青年。
“完了。”古兰都能猜到之后会发生什么。
“是你?”
“是你?”
桑菊和青年同时说到。
……
破旧店内,一间装满抽屉的狭窄房间。
装食物的袋子放在了门口,古兰与桑菊在房间内接受青年的招待。
“古古,古兰先生,请请,请用茶。”
“嗯,谢谢。”
“咕噫?!”青年被吓得后退两步。
“没事,古兰大人他先天喉疾,噗。”桑菊扭过头,好像这样能藏得住笑似的。
“哦,不不,不好意思。”青年朝古兰欠身,表达歉意。
“没事。你们这家店是卖什么的?”古兰四处张望没找到商品。
青年拉开墙壁上的一个抽屉,里面放着一支装满灰色液体的玻璃试管。
“药水?”古兰猜测到。
“您,您您,您说的没错。我我,我,我们这里是卖药水的。”
“我知道了。”古兰点点头。等青年把抽屉合上后,他又问道:
“你就是那位让桑菊送信的人吧?”
“您,您您,您,您怎么会知道?”青年神色慌张,手里的托盘都差点没拿稳。
“桑菊告诉我的。你有让她保密吗?”
青年避开古兰的视线,喏喏回复道:
“那,那那那那,那倒没有。只只,只是,被被被,被吓了一跳。”
“所所,所以。”青年来到桑菊面前,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她,她是怎么说的。”
“你是指丽娜小姐吗?”
“对!”
“她给我弹了首曲子。等等!这个不能告诉你。你能把我刚说的忘了吗?”桑菊忽然站起来掐住了青年的肩膀。
“我我,我什么都没听到!”青年倒是很配合桑菊。
古兰看不下去了,所幸移开了视线。
“那就好。她说祭祖节后会约你去绿洲,给你答复什么的。奇怪,她应该也写了封信寄给你了才对。”桑菊重新坐回板凳。
“是是是是,是这个吗?”青年不紧不慢地从怀里掏出一封带有香味的白色信封。
“对,应该就是这个。你都知道了,为什么还要再问一遍?”
“我我我,我我不知道。”青年连忙摆手。
“桑菊你注意看,他手里那封信还没拆开。”古兰忍不住插嘴到。
“还真是,古兰大人。”桑菊的好奇心被点燃,穷追不舍地问青年道,
“那你为什么不拆开信看看呢?”
“我我我我我。”青年把脑袋埋得很低,脸颊上已经升起一层红晕。
“这孩子,是怕被心上人拒绝吧。”
一个不留神,房间门口出现了一位老太太。老太太和这间店一样,穿得破破烂烂,还拄着拐杖。她的眼睛眯成一条缝,藏在了满脸的皱纹里。
“幸会。我是古兰,请问您是?”
“玛琳娜婆婆!”桑菊又站了起来,她前去搀着老太太坐到了座位上。四个人的房间显得相当拥挤。
“母,母母母,师师师师,师父好。”青年的声音很不自在。
“母师父?”
古兰不懂这是什么意思,不过他还有其他要说的话,
“见过玛琳娜婆婆。桑菊曾提起过您。谢谢您昨天对她的照顾。”
“原来叫桑菊啊。昨天你走得急,忘了问你的名字。”老太太只是看着年迈,声音却中气十足。
“是的玛琳娜婆婆,这是我刚起——”
“这是她刚想起来要向您介绍自己。”古兰连忙打断桑菊的话。
“这样啊。”玛琳娜朝古兰和蔼一笑,然后转头继续向桑菊问道:
“阿瑟的事有消息了吗?”
桑菊摇摇头。
“对不起婆婆,我还没开始调查。”
“没事没事。实在不行就算了,别把你也搭了进去。”
玛琳娜叹了口气,额头的皱纹更密了。
四人安静了一会,还是玛琳娜先开了口。她看向青年说道:
“那位“丽娜”小姐,我怎么没听你提起过呢。”
青年打了个寒颤。不知道为什么,面对玛琳娜时他的结巴更严重了:
“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
“慢点说。”玛琳娜明明没有做什么,但古兰却从她的身上感受到莫大的压力。
“我不能告诉你。”
这是青年给出的回应。
不止玛琳娜,连古兰二人也吃了一惊。
“为什么不能告诉我呢?”玛琳娜追问到,还酌了一口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的茶。
古兰的视线一直在玛琳娜身上,却也没发现这杯茶是怎么来的,
“你你,你是不会同意我和她在一起的。”
古兰觉得气氛不对,想带着桑菊先走。
桑菊在旁边听得津津有味,古兰好几次暗示她连看都没看一眼。
“这家伙。”古兰捏紧了拳头。他不想参与别人的家事。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同意呢?”玛琳娜的压迫感越来越重,而桑菊接下来的操作则是让古兰彻底死掉了溜走的心。
“是啊,你怎么知道玛琳娜婆婆不会同意呢?她人真的很好。”
桑菊竟然责怪起了青年。
古兰连忙插了一嘴,向青年问道:
“我想请问一下,你和丽娜小姐的私事,为什么非要玛琳娜婆婆同意呢?”
“对哦古兰大人,我也想问这个问题。”桑菊转过头就问青年,
“玛琳娜婆婆是你的师父吧?你谈恋爱还得征求师父的意见吗?”
刚还剑拔弩张的气氛随着桑菊的问题瞬间冷却下来。玛琳娜和青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然没有一个人愿意说点什么。
直到青年先打破沉默:
“因因因因,因因因因为玛琳——”
“因为我是这孩子的母亲。”玛琳娜先一步公布了答案。
这次轮到古兰和桑菊沉默了。
不过好在桑菊没有顾虑,把两人的疑虑问出了口:
“您都这么老了,还能生孩子吗?”
看来并没有问出古兰的疑问,因为古兰扶起了额头。
古兰想问的不是这个,而是:
“桑菊的意思是,额,无意冒犯,您不是有个孙子吗?可您的儿子尚未婚配。她是想问您还有其他孩子吗?如果不方便回答就算了。”
“咦,对哦。古兰大人提出的问题我也很好奇!”桑菊在一旁附和到。
场上沉默的对象再次变为玛琳娜与青年。
片刻后,玛琳娜道出一个真相:
“阿瑟也是我的儿子。”
这下古兰是真的想问玛琳娜是怎么生的了。但为了尊重对方,他决定不问这个问题。
“玛琳娜婆婆,您都这么老了,是谁跟您生的?”
可惜在场的还有个桑菊。
古兰看到玛琳娜和青年的嘴角明显抽了一下。他开始后悔没有一开始就封住桑菊的嘴。
这次两个人都没有直接回答问题,而是玛琳娜向古兰与桑菊问道:
“你们会替我保守秘密吗?”
“桑菊可能不会。”
“会!”
异口不同声。
桑菊转头看向古兰,古兰转头避开视线。
如果没戴头盔又皮肤完好的话,桑菊现在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骑士大人,您说什么?”
“没什么。”
“骑士大人,我都听到了。”
“那你还问什么。”
“我,我。”
桑菊有点急了,一拍桌子就要站起来和古兰理论。玛琳娜叹了口气,然后捏碎了手心里的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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