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若木曾觉得,这世界犹如为他量身定做的一般,自他降临于世的那一刻起,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他的人生犹如一条宽敞无阻的康庄大道,铺满了金钱与权力的金光。

他只需轻轻一挥手,将那些花不完的财富撒向四周,便有无数人甘愿为他驱使,如蝼蚁般在他脚下俯首,自幼至此,他的世界都是如此。

他所崇拜的,是董卓,那位在乱世中翻云覆雨,将他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枭雄,方若木痴迷于那种掌控一切,将他人视为提线木偶的快感,他享受那种凌驾于众人之上的高高在上。

末世来临的那一刻,当看到无所不能的父母变成了怪物,他承认他是有些害怕的,可当他们在自己手中变成了两具血肉模糊的尸体,他竟忍不住狂笑起来,他的大脑在享受着杀戮带来的快感。

直至意识的碎片重新拼凑,方若木才如梦初醒,发现自己身边血流成河,他的双手,曾如艺术家般挥洒金钱,如今却化作了死神的镰刀,无论是人类还是怪物,都在他的手中扭曲、变形,最终化作一具具尸体。

漫无目的的他在这末世之中游荡了两天,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失去了色彩,那些随手可杀的人类与怪物,如今在他眼中已如同枯木朽株,提不起丝毫兴趣,他的内心,仿佛被一种空虚与迷茫所填满,失去了曾经的快感与满足。

然而,随着一个满脸堆笑的男人跪在了他的面前,那男人的笑容,如同黑暗中的一抹亮光,让方若木的眼睛为之一亮,他仿佛又找回了曾经的那种感觉,那种将他人视为提线木偶,随意摆布的快感。

只是,这次从他手中延伸出的线,更加牢固、更加清晰,他能够感受到那线条的每一个颤动,每一个细微的变化,都如同琴弦般在他心中奏响,他微笑着,看着那个跪在面前的男人,心中充满了期待。

……

此刻的方若木正半倚在椅子上,双腿随意地搭在桌上,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他微眯着眼,打量着坐在首位的男人,那人脸色铁青,却只能敢怒不敢言。

木偶在咄咄逼人地讨要着说法,可不知道为什么,耳边的声音突然变得嘈杂起来,让他感到有些不胜其烦。

要不要把这些人全都杀了呢?方若木心中暗自想着,他的眼神逐渐变得冷漠起来。

直到一只脚踏进这房间,原本坐在首位的男人霍然起身,张口说了句话。

方若木没有听到他说了什么,他只觉得有冷冽的刀锋划过肌肤,令他半边身子麻木不堪,他下意识地转动身体,目光对上那双平静如水的眸子。

强烈想要撕碎对方的冲动让他的身体微微颤抖着,但他极力压制着自己的冲动,他的大脑在疯狂告诉他,‘会死,一定会死!’

他的思绪犹如断线的风筝,被卷回那个十七岁的某一天,阳光刺眼冰冷,他手中沾满了血,那个同学,无依无靠,如同飘零的落叶,本应作为他年少轻狂的牺牲品默默消逝。

可是那刺眼的警灯,刺耳的警笛声划破天际,警察不厌其烦地将他带走审问。

直到父亲带他去见了一个人,那是他第一次在父亲脸上看到那种笑容,那是一种与那些低等人一样的笑容,充满了谦卑与敬畏。

他们交谈了很久,具体的内容他早已忘却,只记得从那以后,再也没有人找过他麻烦。

‘原来我和他们一样啊。’

“好了,到此为止吧,又不是什么大事。”方若木缓缓起身,眼神空洞的丢下这句话,旋即向门外走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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