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时候,选择不是你做出的,而是别人帮你完成的。
自己对这句话的理解之深刻,周祈灵常常会感到讶异。
她的面前站着一个西装笔挺的中年人,双腿发抖,冷汗直冒,握着酒杯的手颤抖不已。刚才还是满溢的酒杯,现在已经只剩下半杯。他在思索,思索着如何利用自己建立至今的一切,去帮他摆脱眼前的困境,尽管最后的结论是已定的,周祈灵比他更清楚这一点。
她抿了一口杯中深红又发紫的液体,葡萄酒需要细细品尝,人的情绪也是如此。比如现在,她就在揣摩眼前之人的意图——这是她非常喜欢做的一件事。
她大概花了一分钟就看清了齿轮的运作,除了跪地求饶之外,这个男人已然没有其他选择,但她不会在一个贪婪的蠢材上浪费时间。
【就让他沉浸在绝望中再挣扎一会吧。】她放下手中的酒杯。是时候离开了,还要会一会西区的夏议员……
“等,等一下……”脸色发白的男人抓住了她的紫罗兰色长裙,“女士,不,阁下,请听我说,我有个想法,也许可以……”
【真烦人。】不过已经被拽住了裙角,好像也没什么办法。她转过身,说:“好吧,但请赶快,我还要见选区的民意代表。”
“是这样的,我们可以……”
在他说了三句话后,周祈灵已经找不到拒绝之外的选项了,最后的答复会是个简简单单的“不”字,现在她想的是这个男人赶紧结束自己的长篇大论,好让她能……
救星在恰当的时刻到来了,莉拉·桑德斯像一阵风出现在她身旁:“会长阁下,方便打扰下吗?是紧急事件。”
“当然可以,托马斯先生,我们改日再谈。”周祈灵毫不犹豫的下了逐客令,“莉拉,我想我们需要个僻静的地方。”
她们把脸色惨白的中年人留在原地,向还空着的餐桌走去。
直到这时,周祈灵才放松了刚才紧绷的脸色:“得救了,莉拉,那个蠢材真是会浪费时间。”
“很遗憾我在这件事的看法上和您一致,会长阁下。”莉拉·桑德斯穿着一身墨绿色的晚礼服,头发也干练的绑到脑后盘成发髻,手上经常拿着黑色的平板电脑:“但这不是我把你叫出来的全部理由。”
“你是说,真有紧急事件?”
“是的,首先是各位要员发来的相亲邀请函,已经累积突破两千大关了,你真的不考虑……”
“不可能,莉拉。所以紧急事件是什么?”
“次一级的紧急事件,是南区的状况变化,你一直交代过要密切关注。BHC派的另一组探员也在那里失踪了,这次可不是小事,连分局长都亲自去南区调查。”
“这么说有A级探员死了,有办法查清楚是谁吗?”
“不清楚,不过这次的现场非常大,即使是BHC也没办法完全封锁,我们的线人拍到了几张照片。”
“拿来我看。”
看过莉拉平板的几张照片后,周祈灵叹口气,道:“是他,那个叫什么张……张兴建来着?”
“你认识他?”
“算不上,能击败他的异能者不多,难不成是……”
“也没法排除多个异能者一起动手的可能吧,现场这幅惨状。有复数异能者参战,这解释不是很合理吗?”
“有没有其他的资料?”
莉拉耸耸肩:“我们要小心,不能暴露我们小小的,对BHC多余的兴趣。”
周祈灵思索片刻,道:“放着不管吧,另一边呢?”
“哪一边?”
“湖岸大学。”
“还是防的密不透风,自从他们逆转在网络攻势上的颓势后,我们的渗透就根本毫无办法,至今还是一无所获。”
“莉拉——”
“要是你真的想我从那里查一点什么东西出来的话,那你还是把我炒了算了。或者直接干脆点嫁给左余理事长,这样我们都会省下不少事。”
“那个老狐狸?饶了我吧。”周祈灵像是被逼着吞了一块腐烂的内脏,“比起这个,两年,两年啦!你还是要告诉我一无所获,莉拉?”
“从一开始我就反对过,当然我也清楚阁下的性子和蛮驴的区别。”莉拉煞有介事的扶了扶镜框,亮光在镜片和镜框形成的缝隙间一闪而过:“湖岸大学不喜欢我们插手,他们的人在竭尽全力的阻挠我们,我猜还有南区的人也在帮他们。”
“南区,幽影公会吗?”
“有这个可能,这些年流落到南区的黑客应该不在少数,当然,也包括你点名要关注的那位。”
“露茜·普拉托,你不会是想说……”
“手法上很像,如果露茜·普拉托没有什么亲传弟子的话,那我想八成里面有本人。”
周祈灵低低的骂了一句。
“还有什么要问的吗,阁下?”
“你忙去吧,我想去喝一杯。”
“注意着点,别醉过头了。”
“我从来就没醉过。”周祈灵理直气壮的反驳道。
“我是说夏议员,别把他灌太醉,他对我们还有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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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雅烁刚走下螺旋桨还在缓缓转动的直升机,南区警察局长就上来和她握手。坦白说,她很反感这种做法,但还是蜻蜓点水的握了握,该尽的礼数还是要尽的。她手下的四个探员死在这里,在心底里她不认为这位局长值得信任。
这也许是第一次有隔离墙另一侧的政府官员正式造访此地,欢迎仪式却被全部免去。杨雅烁坚持要由她带来的司机开车,尽管她本人就连汽车当场爆炸都能安然无恙,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还是非常必要的。
现场已经被BHC的人完全封锁,只有蚊子能飞进去。对外宣称是这一区域已有的违章建筑倒塌,引起了类似多米诺骨牌的连锁反应。
尽管是在南区,现场的保存堪称良好。杨雅烁走进封锁线时没有被盘查,部分原因是她在局里显赫的名声。
区域中央有一个焦黑的大坑,不远处堆起了建材的小山丘,仍谁看到这一幕都不会认为这是建筑倒塌的结果。
看到这一幕,杨雅烁就对情况了解的七七八八。执行局局长虽然本性自由散漫,但不知为何却总能准确的做出明智的判断,现场已经证明了张行健的死因。
“杨局长,您好。”
突然出现的声音让她恍惚了一下,眼前出现了一个身着棕色夹克衫男子。他的鼻梁上夹着一副黑色方框眼镜,三七分的棕发留到耳梢,胡子也是半刮不刮的模样,再加上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总而言之,这个男人简直就是杨雅烁的反义词。
“你是这儿负责现场的?”她决定不对他客气多少。
男人向她施了一礼,却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道:“不止是您,我的上司也对南区的情况非常感兴趣。这次她派我来,特意嘱咐我要实地勘察,之后要上交一份情况详尽的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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