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时分,李大狗和常恒出了府衙。
行至一半,突然看见南方城外十里,有浓烟冒起,观其形势火势竟然不小。
两人互视一眼,不知何故。
城里有不少人也都察觉,一时间指指点点,众议纷纭。
不过很快就见分晓,言说是城南连家山庄起了大火,于是众人的说辞再次一变。
好奇惋惜有之,幸灾乐祸有之,挖苦讥讽有之,唯独少见同情和担心。
更有不少人私下里拍手称快,说这连庄主性格怪异,为人急暴,自从全家一夜死绝之后,更是刻薄无情,盘剥无数。
田租日愈重,放贷利愈厚,就连家里的仆从,晚上都不能住在庄上,偌大一座庄园一到夜晚,一片漆黑,简直就像是一座无人居住的空宅。
现在倒好,突然走水,非但没人帮忙救火,就连数十年盘剥的万贯家财,也都付之一炬。
不过这样也好,总算没有牵扯到为连家帮佣的无辜之人。
“看来这姓连的庄主很不得人心啊,城里百姓非但没有同情之心,竟然还都拍手称快。”
李大狗听罢呵呵一笑,众人所恶,就算不是真的恶人,也决计好不到哪去。
转头却发现,旁边的常恒竟是一脸凝重。
李大狗心中一突,问道:“都尉认识那姓连的庄主?”
“只见过一面,是很久的事了,那时候他还没入先天,庄里也很热闹。现在算来他也快甲子年岁。”
常恒眺望南方浓烟,皱着眉头,停下了脚步。
那时还没入先天,就表示现在已是先天之境,李大狗抓住重点。
转而问道:“连家因为何事近乎灭门?”
“十二年前,与今年九月麻叶城一样的事情。”
一位先天高手的所有至亲,因白玉仙令的原因全部死绝,导致性情大变。
是否可以猜测,他已经出现了反人类性格?
而徐鹤也是最近才到长乐府城,所谓臭味相投,他们是否可能走到一起?
李大狗想到这种可能,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赶忙问道:“他与徐鹤是否认识?”
“根据卷宗记载,近十年来他一直深居简出,甚至连昔日的好友都不相见。”
常恒摇头,脸上神色却并未轻松,很明显,他也想到了两人搅和在一起的可能。
“那么这次着火,是否可能会是一个巧合?”
“火势起得突然,蔓延太过迅速,看起来不像是意外所致。”
常恒深深叹了口气,事情的发展,好像都在往两人不利的方向前进。
“以徐鹤一贯的谨慎小心,应该不会做出点火焚庄,给我们示警的事情。”李大狗有些不解。
“他做不出来,连乘未必。”
‘对呀!一个坐拥田产美宅,年近六十的孤家寡人,竟还背负刻薄的敛财名声,那么,他要杀人逃亡的时候,又怎会甘心将自家的财产便宜别人?在这事上,只怕徐鹤也无法说服连乘。’
李大狗没有说话,左手握在了破伤风上。
常恒与他对视了一眼,两人不约而同地选择了转身。
势均力敌的战斗,变成了敌强我弱,之前的计划自然无法实施。
府衙有六位银牌捕头和八位铜牌捕头,也有本地的捕快差役,和最熟悉的地利。
甚至可以让知府联络城防营的官兵,只要己方没有速败,徐鹤、连乘就将直面数以百计的强弓劲弩,形势逆转,到时他们想逃都难。
想通此节,两人以最快的速度,立马冲向府衙方向。
只是,方才立足的街道,还没跑到尽头,前方已经出现了变故。
一位手挎菜篮的老妪,与她身后吃着麻花的小孩,突然飞了起来,在半空中吐出两道长长的血迹,砸向飞奔的两人。
李大狗的心脏瞬间为之一颤,眼睁睁看着那个小小的身影,几乎以头脚折叠的姿势,向他砸来。
两颗黑白分明的眼珠,也鼓出了眼眶。
紧跟着一个高大的身影闪现在后,李大狗还没看清对方的长相,一个黑铁包裹的硕大拳头,已经再次击出。
李大狗只来得及收回探出的双手。
嘙的一声,即将近身的孩童身躯,豁然在半空断成两节。
瞬间,黑铁般的拳头变成血红,以千钧之势砸向他的脑门。
而旁边的常恒,更是先他一步,一拳递出,直接将砸向他的老妪,挑飞在了半空。
人如奔马,冲向前方,与一个挥掌而来的男子交上了手。
天罡神拳使出,砰砰之声不绝。
李大狗目眦欲裂,胸中的悲愤之情几欲冲破颅顶,一把扯下腰间长剑,内力灌输之下,四尺来长的破伤风,如白虹贯日,连带着剑鞘刺向那个铁血森森的拳头。
拳风刚到,楠木鲨皮的黑色剑鞘,霍然裂开,露出了带有朱砂般殷红的剑锋。
直到此时,头顶才传来噗的一声,那翻滚的老妪身躯落下,撞破屋顶,掉进了旁边的屋舍。
拳头的主人,自然就是年近六十的连乘。
此刻他正用嘲讽戏谑的眼神,看着身前这个咬牙切齿的年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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