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人死不能复生,皇帝也不可能认错。

无论是死去的亲王也好,牵扯的几个将领也罢,只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过,唐家的几个子孙,自然更是没人过问。

于是六扇门对何聪的追捕,也就渐渐放松,近几年来,便是在路上遇见,也只权当没有看见。

何大侠却因为当初没有保护好唐家的两个幼孙,内疚不已。

这些年来一直无法突破瓶颈,只怕也是因为此事落下了心结。

故此这事也就少被他人知晓。

孟冲讲完其中缘由,摇了摇头,接着说道:“这次那个六扇门的铁牌捕头,多半便是一个不知内情的愣头青了。”

众人听罢,方才知晓其中竟有这般曲折的故事,一时间对孟冲的消息灵通,分外佩服。

着实让他心中暗爽了一阵。

这时一人出言问道:“这愣头青般的年轻捕头,也不知道是何来历?大家行走江湖,难免沾上一些有碍国法,私下犯禁的事情,不如还由孟先生,为我们描述一下,以后要是遇上,也好做些规避。”

有人向他讨教问题,孟冲自然高兴,只是要他详细描述李大狗的长相,却又为难了他。

细想之后,只好着重讲解了一番,他的武艺、穿着、以及所用兵器。

听他说完之后,别人倒还罢了,坐他旁边高祥却是越听越奇,‘这人的描述,怎么和昨天自己护送三人中的一个,如此吻合?’

只是,他怎么也无法相信,那个不苟言笑,只在分别之时,说了几句礼貌话的年轻男子,竟有如此的背景和能耐。

就他三人昨天那副装扮,说是被人追杀,无处亡命都不为过。

故此他也不敢确定,是否真是其人,只是暗暗留意。

“如此说来,何大侠这次没有出手也在情理之中,想必这些年来,他定是时时愧疚、日日自责,恨不得自己能为唐家做些什么,好减轻自己的孽债。

这种煎熬之下,别说是一个六扇门的捕头,就算是一个县城衙役,只要找上门来,他也会不做抵抗,主动入监。”

“这位兄台说的有理,如果真是这样,只怕徐二爷和几位武林前辈,也无法将他接出府衙。”

“其实这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说不定坐得几年监牢,他的内心负担稍稍减轻,便能在一朝之下有所顿悟,进入先天境界。”

“话虽如此,只是徐老前辈正值七十大寿日子,六扇门的人,选择在这个时候高调行动,就怕其中会有深意。”

“这些人里无论好恶,都是为徐老前辈七十大寿,道贺而来,六扇门的人,打着缉拿归案的旗号,几次三番拦截徐家客人,确实有些说不过去。”

眼看午时将近,这番议论还没定数,又有小厮来报……

三番五次的意外,终于惊动了古稀之年的徐老爷子。

一间暖室,两排桌案,三五碟小菜,六七位客人。

一身百福锦衣,白发朱颜的徐贺,拿着刚刚送来的四张红纸,一一张开。

仔细看完之后,紧皱眉头,传与屋内几人。

四张书有文字的红纸,在众人手上转了一圈,再次回到徐贺手中。

将它们轻轻放在案前,徐贺停顿两息,开口问道:“诸位老友都是经验丰富之人,对于此事不知有何看法。”

目光扫过,除了紧挨门边的两个年轻男子,剩下的五人,皆都鬓有秋意,甚至一人的年纪,看起来比徐贺还大几岁。

两个年轻人能够旁听,已是幸事,自然没有他们开口的余地。

三位老叟和两位老妪,也都是老成持重的人,在此关头,只看了四张文帖,自然不会轻易认定什么。

正值思量,前面的徐贺补充说道:“至少到今早之前,我可以断定,这沂南府内,并没有金鹰捕头出现,所以大家有什么看法,但说无妨。”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大家也不好再次沉默。

左边一位法令纹很深的青袍老者,斟酌之后说道:

“别青与周通两者都是黑道人物,也都属于不请自来。前者听说惹上了几个难缠的人物,多半是想借着道贺的名义,寻求托庇。

徐老哥虽然急公好义,对此受与不受,也在两可之间。后者来意不明,暂且不说。

何聪,池昌都是正道人士,固然因为各种原由,被朝廷通缉,可也都是带着徐家的请帖入城,如今两人都被请入府衙,以我看来,无论是出于徐家颜面,还是审视朝廷风向,都应该等徐章回来再说。”

“老二已经和几位有名望的朋友,去往府衙打探消息,那年轻捕头的情况,也会很快送来。”徐贺点头,没再发问。

一盏茶水时间,果有一位中年男子,送来一卷白纸。

徐贺摊开之后微微一愣,本就有些不展的眉头,这下皱的更紧。

两排桌案之人,看见他的表情,心中自然大为不解。

见他足足盯着面前纸张,看了七八个呼吸时间,这才一挥右手。

轻飘飘的纸张,好似清风携带,飘落在左前那位青衣老者案上。

几人隐约间,看到纸张上是一张画像,心中更加好奇,‘莫非画像之人,徐贺认识?不然怎会盯着他看这么久?’

谁知纸张一落到青衣老者案上,他的表情居然与徐贺如出一辙,也是错愕与皱眉。

四五息后,抬头对大家说道:“几位老友,不如都来瞧瞧,想必画上的人,你们也都有所了解。”

这话一说,剩下的几人哪里还能安坐得住?除了门口的两位年轻男子,没有动静,其余几人就都围了过来。

一瞧之下,个个面露惊愕,果然都有印象。

“这人不去阳山,来这沂南地界捉几个犯禁之人,所谓何意?”一位头插银钗的老妪率先开口。

“谁知道呢?总不可能是为了过一下官瘾的吧。”一位老者摇了摇头,同样表示不解。

另外一人说道:“或许只是少年义气,纯属巧合罢了。”

法令纹很深的青袍老者,掐指一算,有些拿不定主意的道:“莫非真是巧合?今日已是十一月初七,如果按照普通人的行程计算,九月初,从河西麻叶地界出发,左右也差不多就这几天,正好到此。”

徐贺早已走下主座,此时来到他们身边,有些无奈的道:“无论怎么说,我们都该找个合适的理由,去拜会一下。有道是请神容易,送神难,这尊不请自来的大神,既然到了这里停留不去,徐某添为东道主,哪有不去拜会的道理。”

言语之间,徐贺眉头虽然没有完全舒展,却没了之前那份患得患失的为难。

这一情景,让门口的两位年轻男子更加好奇,‘不过是一个六扇门的铁牌捕头罢了,怎么能让爷爷和这五位先天前辈,如此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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