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034,也正是皓月当空。
黄彬站在自己家窗前举头望着明月。
虽说已然下定决心舍弃苏天麟的身体,但要由自己决定去夺舍的目标,又一次让他举步维艰。
在黄彬工作的研究院不远处有一幢办公楼,楼顶是个带有绿化的天台。有好几次,当黄彬思路遇到瓶颈时,都会散步到那儿,上到那空中花园,在大自然中寻觅新的思路。
此刻那里,应该月亮也会更明亮一点。
黄彬默念着任意门的咒语,瞬间来到了那久违的地方。
但令黄彬意想不到的情况出现了。本以为空无一人的场地,居然出现了一个人。他身穿着保安的制服,却站立在围栏之外。他背对着中心花园,也没有意识到有人的到来。
黄彬知道在围栏外还有着一条大约70厘米宽的外沿,虽然可以站人,但本身也只是起个保护作用。它不具备任何功能性,也绝不是让人站在那儿欣赏风景的。黄彬很快意识到,对方是想要轻生。
“是有什么不如意吗?”黄彬的声音划破了宁静的夜空。
那人一个哆嗦,压根没想到身后有人。他腿一软,身体向下短了几寸,靠向了栏杆。
“你别过来!你过来我就跳下去。”男人转头确定了对方的距离,似乎还在安全可控的范围内。
黄彬看清了男人大约23、4岁,双手还抱着一只猫,黑白相间,其体态大约是1.5倍的呼噜噜。
黄彬开始移动,他并没有直线向男人走去,而是斜向走向距离男人有7、8米的栏杆处,说道:“我没有阻止你的意思。”
男人还在奇怪他的行为,黄彬已经顺势翻出了栏杆,然后坐了下来,两只脚荡在了几十米的高空。
“我这样子可没法把你拉回去了吧。”黄彬打消着对方的戒心,柔身道,“死都要死了,还怕聊会儿天吗?你也坐吧。”
男人的姿势已然是半蹲靠在身后栏杆上了,索性一屁股坐到地上。只不过他蜷缩着身体,双脚支起,不像黄彬那样。
“我叫苏天麟,是个逃犯。你呢?”
男人一时也诧异,没想到自己临死之际还能遇到个逃犯,支支吾吾地道:“丘...丘洪明。”
黄彬仔细看了看对方,问道:“这么年轻就不想活了,是感情问题吧?”
丘洪明无奈地点点头,怀里的猫抱得更紧了。
那猫似乎对丘洪明非常信任,以非常舒适的姿势窝在其怀中。
“人生还长着呢。”
丘洪明看了看苏天麟,可能是觉得对方比自己大不了多少,居然说着这么老气横秋的话来,嗫嚅道:“不仅是感情问题。”
“我生在农村,妈妈很早就去世了。家里穷,我读书又读不好,想着早点来城里打工。”丘洪明说道,“好不容易在城里混出了些模样,也结识了一个女朋友,两个人还一起养了鲁班。”
“鲁班?”
“就是它。”丘洪明顺了顺猫的毛,接着道,“正当我觉得人生得以顺风顺水的时候,爸爸被查出得了绝症。为了救治,我拿出了所有攒下来的钱,还花了大把时间带着他四处求诊。由于经常请假,我被原来的工作单位劝退了。重新找了这份工作,但收入比之前少了很多。女朋友觉得我的将来没有希望了,就扔下鲁班离我而去了。而我又同一时刻收到了父亲离世的消息。”
两个人保持各自的姿势沉默了一会儿。
“你呢?”丘洪明看了看苏天麟,始终看不出他的心境,“你又为什么要自杀?”
黄彬没有问答,反问了一句:“真的不想活了?”
丘洪明把目光转回猫身上:“舍不得它。我走了,就没人照顾它了,所以不如一起走了吧。”
黄彬把视线挪开,手伸入怀里掏出了手机,沿着外沿和栏杆的缝隙把手机推到了丘洪明身边。
丘洪明看着划过来的手机,不明其理,问道:“这是干嘛?”
黄彬一咬牙,说道:“我会照顾好鲁班的,放心吧。”然后纵身一跃。
......
看着苏天麟的身体逐渐下坠,落地的声音似乎传到了耳边。
鲁班一下子变得不老实起来,两只前爪开始乱挠。
看来猫是真的灵性,和呼噜噜一样,能感觉到主人灵魂的变化。
黄彬也不着闹,伸手挠了挠鲁班的脖子。猫很快安静了下来。
黄彬收起了自己的手机,又拿出了丘洪明口袋里的身份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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