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依靠在床边,香肩半露。纤细涂了大红包指甲油的手指,灵活地从香烟盒里拈出一根烟来,叼在嘴里,男人默契地伸手点了烟。很快女人涂满脂粉的脸就被烟雾笼罩。

“我们以后不要再见了吧。”半晌男人才嗫嚅着嘴唇开了口。

女人缓缓吐出一个烟圈,又用手弹了弹烟灰:“被你的包子老婆发现了?”语气略带点戏谑,又有点幸灾乐祸。

“不是。”男人松了一口气。他以为女人会作会闹,没想到会是如此轻松。

“再好的山珍海味吃多了也会腻。这句话我想在婚外情中也适用。”男人坦白了自己的想法。在他印象中,女人是个拿的起放的下的爽快性子。

“陈磊,你是又勾搭上了别人了吧?”女人精心修过的眉毛上挑,话是问句,语气却格外笃定。

“你要这么想也可以。”陈磊干脆的承认了,男人一旦不爱了,心可以比石头更硬。

“你把老娘当星期天过呢?招之则来挥之即去?我可不是你那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包子老婆。”女人斜斜地睨着他,没有燃尽的烟头狠狠往床头柜一戳,套上风衣就出了宾馆。

“宋兰兰,你回来!这床头柜你得负责!”陈磊冲着远去的背影叫嚣却没有追上去的意思。

“算了,就当花钱消灾吧。”陈磊哼着歌也出了门,宋兰兰是他的第三任情人,比起前两个算好打发的了。

“今天是个好日子,心想的事儿都能成……今天……”陈磊刚迈上楼的脚突然顿住了。楼梯口的位置被人用记号笔写了满墙“502室陈磊渣男,欺骗感情,不得好……”

这宋兰兰也太幼稚了吧。婚外情不过是一场两厢情愿的成年人游戏罢了。怎么还不依不饶的?

“怎么饭还没好?想饿死老子吗?”陈磊一进家门,就嚷嚷开了。

“想吃就自己做,门外被人画得乱七八糟的,不怕被邻居笑话,我还担心孩子看见脏了眼睛呢。”说着,董诗拿了把铲子就去刮墙。刺刺拉拉的声音传进耳朵里,让人心中发毛。

“你把铲子都弄弯了,拿什么炒菜?”陈磊心中有气,但又觉理亏。就转了个话头发作。

“名声都没了,还炒什么菜。让儿子知道你干的事,看你怎么抬头做人?”董诗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儿子,儿子。你心中就只有儿子,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陈磊在婚姻里习惯了占据主动权,习惯了高高在上的姿态。见妻子如此不给他脸面,火顿时蹿到了脑门顶上。

“你的感受”,董诗戚然一笑,回望着丈夫:“你在我怀孕的时候出轨又何尝顾过我的感受?”

“又来了,又来了。一件事你要说多少次?我歉也道过了,错也认了。你还要怎么样?自那以后你就再没让我近过身,夫妻俩日子过得和陌路人一样。我要不出去放松放松,这生活还有什么意思?”

“夫妻间最遥远的距离莫过于此,你永远不知道你所做的事对我造成了多大的伤害。一句浮皮潦草的道歉就希望对方将碎了一地的心重新拼凑起来,继续和你热热闹闹的过日子。”董诗背过身去继续铲墙皮,眼泪悄然滑落,湿了衣裳。

“又哭,又哭。一天到晚的动不动就哭。好好的家都被你哭得晦气了。我出去透透气。”陈磊拂袖下楼。

叮铃铃……

手机响了,一个陌生的号码。董诗伸手按了拒接键。

三秒不到,电话又响了,还是那个号码。董诗接了:“喂。”

没有声音。

董诗又接连喂了好几声,听筒那边还是没有说话声,只有风呼呼灌入听筒的声音。

董诗把电话挂了。她隐约猜出了对方的身份——陈磊的情人,或许墙上的字也是她写的。只是这一切都没有证据。

骚扰电话持续了好几天,董诗的眼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黑了下来,本就瘦消的脸颊几乎凹陷了进去。

“陈磊啊,陈磊。你自己惹出来的麻烦为什么要我来替你解决?”董诗给丈夫发去了一段文字信息。

“你换个手机号不就行了。”陈磊的回复气得人肝疼。

为了你的婚外情让我换号码,重新和所有的人联系说明,再把所有绑定手机的软件重新登陆一遍,凭什么?董诗越想越气将手机重重地拍在了茶几上。

“妈,你的手机借我用下,老师说有个网课要听。”一旁写作业的陈涛瞪着水汪汪的眼睛盯着董诗说。

董诗突然打了一个激灵。她又忘记要在儿子面前做样子了,这个月她不知多少次将自己的情绪表露出来。儿子已经上初二了,马上就要升初三了。这个关键的时期不能出错。

她敛了眉眼,强笑道:“好,你拿去用吧。”

话刚说完,她猛然想起那些骚扰人的电话。想要收回,却已经晚了。电话刚一落道儿子手里就响了起来。

“妈,有人找你。”陈涛将手机递了过来。

董诗顺手挂断了电话:“没事,是骚扰电话。”

说完又将手机递回给孩子,手机又响了。

如此反复好几次。就算傻子也看出了端倪。陈涛拿过电话接了起来,和之前一样还是没人说话。

就在这时,啪嗒一声。家里的灯突然就灭了。董诗心力交瘁被这一吓,搂着儿子尖叫出声。紧接着,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哒哒哒的脚步声。

“谁?谁在我家门口装神弄鬼?”陈涛拉开门冲了出去,只看到一抹白色的人影一闪而过。

董诗见儿子这么勇敢,既欣慰又心疼。她也跟着出了门,却见对门亮着灯。再转头看向自家电表的位置。一个清晰的手指印落在了防尘盖上。

无名火冲上了脑门,她再也忍不了了。三步并作两步追了下去。空旷的后巷一个人也没有,昏黄的路灯照得她的身影格外纤细。

“民警同志,事情就是这样的,我实在是被折腾得不行了。你可一定要为我做主啊!”

第二天一早,送走了孩子。董诗就拨通了报警电话。她身边没什么能说真心话的朋友,实在是不知道找谁求助了。

“有朋友又怎么样呢?谁知道她们是不是等着看我笑话呢。”董诗苦涩一笑。成年人要考虑的事情太多了。

“你有没有证据证明就是她做的呢?”谢岩问。

“没有,但是我可以肯定就是她。我平时从来没有和人结怨。”董诗的眼里闪着泪光,语气却是格外笃定。

“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我们很难根据你的一面之词做判断,建议你先装个监控。”和谢岩一起来的周卫东说。

“好,我知道了。”董诗眼里的光黯淡了下去,起身送两个人出门。

“你把她的电话给我,我来和她沟通一下。”谢岩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转身说道。

“老谢,没证据的事情你不可以……”周卫东深深地看了谢岩一眼。

“我知道。”谢岩将电话抄了下来,用自己的手机拨通了女人的电话:“喂,你好。

对方没有回应。董诗的手紧紧攥着自己的手机,手背青筋突突直跳。

“喂你好!我知道你在听着,你两个人有什么问题,不要用这些下作的手段。如果你后面再骚扰别人或者搞什么破坏,我们可以按照治安管理处罚法处理你的!我知道你在听着!”谢岩说完,没等来对方的回复就把电话挂了。

“大姐,你的遭遇我很同情,虽然我不是女人,但是我明白你的一片慈母之心。但是我希望你能明白,你除了是母亲之外,还是独立的个体。正是因为你的处处退让,才让伤害你的人越发嚣张。这件事没有证据,我们什么都做不了。但是我希望通过这样的方式能够震慑她。不过还有一种可能,她会因为我这通电话,而越挫越勇。所以你也要做好应对的准备。”说完,谢岩拉着周卫东在董诗千恩万谢的感激声中越走越远。

整个事情走向好像被谢岩说中了。第二天一早,董诗就发现自己的电动车坐垫被人划花了。

董诗抚摸着布满刀痕的坐垫,心火直烧。这一次划的是车垫,下次会是什么?为什么小三可以这么嚣张?或许是陈磊给她的底气吧。董诗的心千回百转,最后凭空生出不少的勇气来,为母则刚,我连自己的东西都保护不了,拿什么保护自己的孩子?

越想越怕,越想越气。一个报复计划渐渐在心底形成。

“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做了些你最爱的下酒菜。”信息是给陈磊发的,戏却是做给这暗中窥视的人看的。

你既然选择报复我,就说明你放不下陈磊,以此来引起他的注意。既然如此我就把你们俩一锅烩了。董诗换了一身衣服,又将窗帘拉开,仔细地对镜化妆。

“你今天这是怎么了?突然转了性子。”陈磊人还没进门,就在门口嚷嚷起来。

“日子始终是要过。我想了想,和谁过不是过呢。夫妻到底是原配的好,何况还有个孩子。”董诗说着迎到门口来,亲亲热热地将陈磊迎了进去。

“你早这么想多好。”说着陈磊攀上了董诗的肩。

两个人携手往屋里走。突然一桶污水从门口泼了进来。

“陈磊你这个喜新厌旧的王八蛋,老娘为了你把婚都离了。你还想好好过日子,门都没有!”宋兰兰也是气疯了,直接明刀明枪上了。

泼了水后又冲上来打人。董诗才不管渣男死活,第一时间跑回了房间,拨打了报警电话。

当民警赶到现场时,两个人正扭打成一团别提多热闹了。到了派出所,宋兰兰还想抵赖,可惜被监控拍了个一清二楚。

处理了小三,董诗立刻向陈磊提出了离婚。

“你们女人的脸还真是六月的天啊,说变就变。”陈磊想不明白为什么前一秒还和自己温言软语的妻子怎么突然就变了脸。

“结发的情意都能被辜负,还有什么不能变的?你的情人都欺负到家了,你都不能保护我们,我还要你何用?”董诗冷言回击。

“那孩子呢?你就不怕影响了孩子?”陈磊老脸厚皮地提起了孩子。

“我原先的确怕影响了涛涛,但是我处理了宋兰兰,谁知道以后会不会有张兰兰,李兰兰出现?与其这样,倒不如从源头断了干净。”

陈磊被话噎住了,气闷闷地摔门走了。

董诗望着他远去的背影,离婚的心越发坚定了。其实就在刚才,她还是想要给陈磊一次机会,但是终究他没有把握住。连一句承诺都给不了你的男人,还能向他索取什么呢?

后来谢岩出警时又遇到了董诗。只是这次她不是报警人,而成了辖区一位调解矛盾的协警。她说想用自己的经历去点醒那些身处婚姻泥沼的男男女女们。

丁二妮给大哥打电话要钱,除了第一次打通之外,之后一连打了无数次电话,丁老大再也不接了。

无奈,丁二妮一通电话打到母亲那里。

尽管她极不情愿给母亲说,也知道母亲偏袒大哥。

但丁二妮的愤懑无处发泄。

“妈,我大哥呢?借我的钱多长时间了?

借的时候比猴子还欢。

怎么到还钱的时候连个人影也没有?”丁二妮生气,自然说起话来没好话。

不过,跟母亲说话,她没爆粗口,忍耐着。

“二妮呀,你哥他手里哪有钱?

小宝上高中,你大嫂又没上班。他挣那俩钱儿够干啥?”

“妈,你怎么老偏着他说话?

我还是不是你亲闺女啦?

我的日子也不好过,谁可怜可怜我呢?”丁二妮不满。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好歹你有几个店撑着呢,不比你哥强?”

丁二妮“啪”把电话挂了。

说一千道一万,当妈的就一个字,“偏”

她十分清楚。

即使自己磨破嘴皮,从母亲那儿也讨不来一分钱。

到头来,还会说她不知道体谅大哥,自己吃肉也不让他喝口汤。

丁二妮气愤地挂断电话,仰在沙发上闭目沉思。

想起自己的过往,不免心酸得落下泪来。

丁二妮就这么兄妹俩,俩人差三岁。

她升高中那年,丁老大考上了大学。

丁家日子穷,供不起两个孩子上学。

爸妈都劝她:“二妮呀,你上学还得再上三年,可你哥考上大学了,总不能不上吧?要不你别上啦?”

面对父母可怜巴巴的哀求。

丁二妮只好放弃学业,帮父母干农活。

一晃日子又过去两年,丁二妮随着邻人上大城市淘金。

她干过很多项工作,终于在一家麻辣烫店里安顿下来。

丁二妮勤快,干活又利索,颇懂得顾客的心思。

来店里不到半年,营业额蹭蹭往上窜。

赢得麻辣烫店主一片欢心。

麻辣烫店主是个小伙子叫大林,比她大五岁。

暗暗喜欢上了她。

一来二往你有情我有意,经过一年多的了解,二人步入了婚姻的殿堂。

大林也是农村长大的孩子,出来比丁二妮早几年。

他嗅觉敏锐抓住商机,看生意兴隆,迅速又开了一家。

夫妻俩各管一个店。

为了多挣钱,两口子商量先赚钱,暂时不要孩子。

连续三年,两人的麻辣烫分店如雨后春笋般开了七家。

开的店多了,影响力自然大。

母亲见她挣了钱,自是高兴万分。

恰好那时,丁老大谈了个对象还没结婚。

在母亲的暗示下,丁二妮一下子把大嫂要的十万元彩礼全包了。

并且结婚当天用的几辆大奔,全是丁二妮掏钱从租赁公司租的。

女儿有钱,娘家人自然有面子。

母亲每每谈起女儿,都自豪地说:“我们二妮如今开了七家连锁店。”

话多事也多,不断有亲戚朋友找她借钱。

丁二妮不乐意,埋怨母亲:“妈,你天天显摆我有钱,如今都找我借,我的生意还做不做了?”

母亲怼她:“你别有钱就忘了亲戚,当年你姨你姑还借给咱们钱呢。”

丁二妮无奈,只得抽出一部分资金借给亲戚。

谁知一旦开了头,便如大堤决了口堵不住。

甚至一些多少年不来往,八竿子打不着的远房亲戚,也来找她借钱。

丁二妮一气之下,把亲戚都拉黑了。

谁知道让母亲知道后,竟骂她忘恩负义。

后来,丁二妮跟母亲冷战了三年没回老家。

转眼间几年过去,丁老大结婚后有了儿子小宝,到了上小学的年龄。

这时,镇上大多人都往城里涌。

一直不联系的母亲,破天荒地给她打来电话

“二妮,你想办法凑五十万元,你大哥要买房。”

丁二妮闻听一愣:“妈,大哥买房,他咋没给我打电话?到让你打上了?”

“你大哥说话好使吗?放心,你大哥说了,这钱他还。”

丁二妮明白,妈说的话没错。

大哥打来电话,肯定没有妈的威力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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