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正远吃完饭没有立即回自己的住处,而是留在家里睡了一个午觉。难得的没有电话打扰,他睡了两个小时,醒来的时候他定的闹钟还没响。他知道陈雨延大概什么时候下车,顺便还定了一个闹钟,怕自己有事给忘了。他起来洗了洗脸,醒了神,然后便给那边发了一个消息。
过了一会,陈雨延便回了消息“已经快到了!车上信号不好!”
陈雨延说起话来还是这样的急性子,吴正远没有回了。那边的陈雨延已经下高铁了,坐上了回家的小车。还是这样熟悉的流程,每次回家的固定流程,看到一样的风景,甚至街道管理都没什么太大的变化。江西的山多,她家就在山里面,坐上小车还要一个多小时才能到家。
刚到村门口,陈雨延便看见有几个人在那里等着,她只看清一个是她祖母,另外几个看不清是谁。这次她回家也是提前跟家里说了的,家里人应该是在门口等着的。
一下车,她才看清,一个是自己母亲,另外一个年轻的女性是自己的弟妹叶絮,怀里还抱着一个小孩。陈雨延是姐弟两,弟弟长期在家做事,前年谈了一个女朋友,去年年底生了一个小孩,也就是她侄子。生的时候刚好碰上陈雨延在值班,又是科室最忙的时候,她没回家,后来过完年她回了一趟,看了一下小孩,那时还是那么小的一团,抱都不敢抱。现在一转眼,大半年过去了,小孩已经看起来长大很多了,但是还不能走路、说话。
一走近,陈雨延就和叶絮寒暄了一下,看着她怀里的小孩说道:“我家宝宝都长这么大了!”
“宝宝,姑姑回来了!是啊,小孩长得可快了!”说起孩子,叶絮满脸的开心。
转头陈雨延又跟问自己祖母“你们吃饭了没有?”
“等着你吃啊,做好饭了!”陈祖母是一个能干的小老太太,别看现在年纪大了,也还是天天和自己老伴地里山里的到处窜来窜去。
陈雨延闻言便去家里放下行李,然后就给吴正远那边发了一个消息“师兄,到家了!”
随后,陈雨延便和家人一起早早的吃了晚饭,桌上的菜是熟悉的江西菜,辛辣刺激的本地菜。饭桌上,陈雨延的祖父问道“这次回家可以休息几天?”
“一个礼拜!”
陈家祖父年轻时候读过几年书,可惜生不逢时,命运多挫,一辈子也在这地里耗尽了自己的心血。老了,身体不好,地里的活也干不了多少了,只是得了干一天歇两天的安稳。
“怎么不过年的时候回家!”陈祖母说了一句。
“过年有三倍工资,还不如现在回来!”抛开其他因素,陈雨延还是挺想多赚点钱的。陈雨延的母亲没说话,只吃了半碗饭便去抱孩子了。饭桌上的叶絮显得温柔娴静,说话也是轻轻的。陈雨延有两个叔叔,那几个堂妹也是活泼调皮的女孩子,一吃完饭就趴在那里看电视了。因为还没到过年,家里的男人都没在家,就连陈雨延的弟弟陈与钦也跑去外面应酬了。
第二天,陈雨延加入了带孩子的队伍,帮着抱孩子,给他喂水,这样,叶絮就轻松很多了。不知道为什么,陈雨延一回来,陈妈妈就闹了脾气,抱孩子都不抱了!
平时陈雨延也会和叶絮微信联系,从信息中得知,自己妈还是那个脾气,生性古怪,多疑,看人下菜碟,当然她重男轻女的想法也是根深蒂固。也许是她的生活经历造就,也可能是本人性格使然。陈雨延已经习惯了,但是叶絮不能理解,因此,家里的争吵时常发生。
“我妈也就是那个性格,但是心地不坏!”陈雨延怀里抱着孩子,嘴上和叶絮解释着。她们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难免就会说起这些家长里短。陈雨延也只能说这句话来当和事佬,不然她想不到其他的词来做自己母亲的优点总结。
“她区别对待我和陈与钦,有什么就冲着我骂!有时候,我明明什么都没做,也要被她说,被他骂,还都是背着她儿子说我!等我告诉她儿子,她都是否认,说自己没说过那些话,更没骂过我!”叶絮柔声的说着自己的无奈。
“那你就怼她!该强硬的时候就强硬。”
这句话,陈雨延已经跟她说过好多次了。叶絮本身家庭和睦,很少有争吵,性格也安静,自然不会骂人那一套。但是,一个女性去另外一个家庭生活,生儿育女,不得不“入乡随俗”,改变自己的性格。又或者一开始就要找一个和自己家庭环境相当的配偶,这样就改变不大,也能很快适应,少了很多烦恼。可是,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如意之事,多少女性是婚后被逼着改变自己。
“好在我儿子乖,好带,我心里才开心,其他的都能熬过来。我有时候又在想,也就是我生的是儿子,你妈才会回来帮我带孩子,要是我生的是女儿,你妈肯定不会回来帮我的!”说这话的叶絮依旧情绪平静,好像在诉说别人家的什么事。
同样的,陈雨延也心中麻木了,知道她说的是事实“想那么多干嘛,女儿、儿子都是一样的,她不给你带你们就自己带!”
“突然觉得,你这个做女儿的长大也是不容易!”叶絮突然看着陈雨延说了这句话。这个家看起来整齐,但是过往的心酸是很多的,隐藏的纷争更是许多。
“知道我不容易,那你更要想开点!”其实叶絮已经足够坚强了,一个柔弱的女性在另外一个地方努力的生活。她怀孩子的时候,她的婆婆不闻不问,甚至还想着看男看女。其实陈雨延不需要讲自己的过往,叶絮已经能感同身受了,所以她才会说出这句话。
女性的力量从来就不是花拳绣腿的说说而已,女性的力量是坚厚的生存堡垒,既可以保护自己,也可以保护自己爱的人。面对复杂的家庭环境和人时,她既能忍下一时的谩骂,也可以奋起反击命运的不公。温柔的女人,看似不能自理,但却能生儿育女,拼闯事业,在陌生的土地上创造人生的辉煌。
这几天,陈雨延除了陪祖父祖母她们,就是和叶絮一起带孩子了。这孩子是很乖,很少哭,带起来很好带。陈雨延甚至觉得这个孩子就是来报恩的,是老天给叶絮的安慰。
“阿预,回家玩的怎么样?开心吗?”一个宁静的夜晚,陈雨延坐在院子里听着晚风的声音,感觉这才是自己真正的放松时刻。吴正远的消息让她收回了自己的心神,打开手机回了一句“开心!”
猛地一阵的思绪袭来,她已经有几天没见过吴正远了,然后她又回了一句“师兄,我想你了!”
仅仅是几个字,让还在潭江城的吴正远坐不住了!他开心、他无措,他更惊喜,在这段没有公诸于世的感情里,他想的很多,他想过只做她的领导,保护着她,看着她跟别人结婚,看着她幸福,但是后来,他越来越克制不了自己了,他要亲手给她幸福,下定决心和她走在一起。
她说了想他,他像个孩子一样,无措的开心着。
“阿预,我也想你!”吴正远发这条消息的时候心中的开心更甚。
“我知道!”陈雨延只回了三个字。
“买好回来的车票了没?”
“买了后天的车票!”
“我去接你!”吴正远后面又叫阿预把车票信息发给他。当天晚上的吴正远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平静,反复看着手机上那“我想你了”四个字,他甚至把两个人的孩子名都想好了。
陈雨延在家这几天,多的是和自己祖母她们聊天,跟自己母亲没聊过,可能也是习惯问题,毕竟过往的每一年,她们就是这样的相处模式。而且以前陈雨延回家,自己母亲是不会在家的。回去上班的那天,陈雨延的祖母和她说了很多,大部分都是嘱咐她要找个可靠的人结婚,不然一个人在外面没有人帮村。陈雨延口上自然答应的妥妥的,但是心里又害怕,害怕自己不适合结婚,又害怕所托非人。
这天注定是难忘的一天,陈雨延一出高铁站就看见吴正远在等自己,那种有人等你回来的幸福感铺面而来,让陈雨延多年之后还会记得那天。前一天的吴主任特意去理了头发,今天穿的一身运动装,棉质的运动外套和黑色运动长裤,整个人青春散发,像一只开屏的孔雀,活力满场。
刚从江西过来的陈雨延还穿着一件羽绒服,把自己包的厚厚的,结果就是一下车热的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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