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帝站起身,一边朝禇璇缓缓走去,一边说道:“你说朕命令沈长清谋害凌王,那分明是沈长清自己想当国舅,擅做主张,他记恨凌王悔婚另娶,而后立马将妹妹许配于朕,朕与凌王是手足兄弟,为何要害他?”

“老二、老三、老五,是他们自己贪心不足,还用朕授意他们去做什么?”

“还有你父亲,是他听信谗言,与君父作对,他有什么资格怪朕?朕对他还不够好吗?”

禇璇失望地摇了摇头,“你从小就教导我,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可你自己呢,做错了事竟然连承认的勇气都没有!”

“即便这些你不认,可你无故赐死我母亲,又命太医给六婶下附子粉,致使她产后血崩而亡,这总是事实吧!”

魏帝怒道:“你母亲心怀不轨,若是由她把你带大,还不知她会把你教导成什么样!”

“至于宁氏她更该死!老六一心向着她,难保哪日不会因为她而动摇大魏的江山社稷。”

禇琮听后想要出言反驳,被禇正枫一把拦住,牺牲一个还不够,还要再搭上一个吗?

今日之事,本就大逆不道,即便魏帝有错,身为晚辈当众揭露,也会被清算的。

至于结果如何,谁又能知道呢。

“朕错了,自然会认,可朕无错,若不是朕,何来今日百姓安居乐业,四方来朝的大魏!”

魏帝自认为继位这些年一直兢兢业业,从未懈怠,如今四海升平都是他的功绩。

他对着禇璇厉声道:“反而是你,你真是太让朕失望了!”

魏帝抬手就给了禇璇一个耳光。

光洁莹白的脸颊,瞬间出现一个通红的掌印。

大殿之上静得出奇,众人都目不转睛地看着这祖孙二人的唇枪舌战。

禇璇捂着脸自嘲地笑了笑,“是我痴心妄想了,居然认为你会承认错误。”

“你可以骗世人,可以骗文武百官,可你骗得了死去的人吗?”

禇璇从袖子中掏出一张白色和一张明黄色的绢帛,她拿着那张白色的绢帛,对魏帝道:“这上面是你自己写的悔过书,哪怕过了四十多年,你也不应该忘记吧?”

魏帝直接僵住了,当初先帝驾崩,并未册立太子,他的母后让他写下如何害死兄长的事,才肯支持他登基。

他是用这张悔过书换来的皇位,他怎么会忘记!

“这样东西怎么会在你手里?”

“是伯祖父给我的,他说若是有朝一日您起了杀心,便让我拿出这张悔过书和太后的懿旨,让您退位。”

这是当年凌王偷偷入宫见太后时,太后交给他的,而凌王去世前又交给了她。

其实,凌王可以自己做的,可他没有,他不想手足相残,更不想无辜之人被牵连,改朝换代终究是要流血的。

魏帝似疯魔了一样,凄凉地笑了起来,“朕的好母后啊!她的眼里只有皇长兄,为了他竟然如此算计朕!”

那是他的亲生母亲啊!

今天拿出这样东西的人,竟然还是他最疼爱的孙女。

他这一生,被自己至亲至爱的人出卖,临死前还要受此奇耻大辱!

“没有人算计你,是你自己把那个位置看得太重,做了太多的错事。”

她何尝想要拿出这样东西,看着扶养自己长大的祖父众叛亲离,她的心里又有多好受。

魏帝厉声道:“那你呢!你现在拿出这样东西,不就是因为等不及了吗?”

“我若再晚拿出来一会儿,你只怕就要大开杀戒了。因为一个沈灏,你就想让宁家和孔家的人去死,接下来,你只怕还要废了琮儿吧。”

今天的事,必须有个了结,否则魏帝绝不会放过他们。

“这都是他们咎由自取!他们勾结逆犯,理应处死。”

“可沈灏什么都没有做,你何苦非要置人于死地?”

禇璇也不喜欢沈灏,可更不想他死,但魏帝竟然派人去暗杀他,连一丝辩解的机会都不给他,更没有顾及他和孔鸣凤才成婚不久,这何其残忍。

“他是还没来得及做,朕要将这些人的野心扼杀在摇篮里。”

他没有做错,一旦把这些人的野心养大了,天下将会动荡不安,这些年他就是靠着谨小慎微,才有如此安定的局面,至少这些朝臣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禇璇知道魏帝不会悔改,当即跪下叩首道:“陛下谋害长兄是不争的事实,你教子无方,致使他们行悖逆之事,恳求陛下退位让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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