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夫!”
瞿惊云不解地看着江沧,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可毁伤。按中原习俗,如今江沧的亲生父母都还健在,断发乃大不孝。
江沧将手中的那缕头发放到火盆前,倏地一松手,青丝纷纷从他的掌心落入了火苗里。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我与惊鸿成亲多年,然时运不济,命途多舛,我为了隐藏身份,对她只字不能言,她因我而疯魔,因我而亡故,这不可说的八年,她受尽了良心的折磨,如今好不容易拨云见月,她却先一步羽化登仙,与我阴阳两隔……”
瞿惊云鲜少看到过姐夫的脸上流露出那样鲜明的情绪。
他落泪了。
他的眼泪伴着那缕青丝一同飘落,无声地坠入火盆里,一并烧给了瞿惊鸿。
他们本是少年夫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并无感情可言。只是成亲那日,青春年少的瞿惊鸿曾好奇地问他:
“你我既已成亲,夫君可愿试着爱我?”
江沧笑答:
“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我想我会的。”
说好一辈子,那就是一辈子,是你的一辈子,也是我的一辈子。
只要我还活着,我就会依然试着爱上你,宠着你,守护你。
江沧站起身来,伸手虚扶起跪在他身后的瞿惊云,平静地说:
“我会为你姐姐守义,今生我不会再续娶,更不会再纳任何妾室。说到做到,绝不悔改!”
……
叶库被大周抓回去后,戎狄皇帝的告罪书也送到了。
在得知叶库一个人偷偷跑回汴京之后,戎狄皇帝便知道大事不妙。如今他们割了地,赔了款,再禁不起任何折腾了。叶库若是这个时候把大周激怒,戎狄恐有灭国之灾。
曹静和得知消息后,倒是忽然就想到了一个能帮她证明陆明之罪的好办法。
戎狄此前为了挑拨离间,是伪装成大周兵马偷袭回纥的,戚文虽发现了端倪,却没有戎狄与陆明往来的书信作为证据。
既如此,何不借此让戎狄站出来指证陆明呢?
贺怀君将曹静和的意思转达给了皇上,皇上也认为此计可行。果然,戎狄皇帝很快就承认了偷袭回纥的武器与盔甲皆是陆明提供的,只要大周肯原谅叶库的莽撞,放过戎狄,他们愿意再派使臣,持陆明当时的手书前往,证明这位西域都护府的长官通敌卖国,帮大周揪出这个蛀虫。
戎狄皇帝甚至还表示,叶库忤逆了他的圣旨,他已经没有这个不忠不孝的儿子了,戎狄愿把叶库交给大周全权处置。
消息传到汴京,叶库却没有任何的悔恨与不甘。
这太符合他父皇的行事风格了,皇家从不缺继承人,一个没有用处的皇子,便不可能再受到宗室的庇护了。江沧的起死回生,是压垮叶库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终于肯承认,他输了。
“我说过,我叶库生来就是要做皇帝的,你们谁也别想杀掉我!天子自有天子的死法,我叶库愿遵从天意,了断此生,却万不能由尔等动手!”
最终,戎狄草原上的一代枭雄,七皇子叶库,自刎于大周地牢,结束了自己曾经辉煌又转瞬即败的人生。
暗卫营的人抵达西域都护府后,很快便展开了调查,而曹守拙则在汴京与陆明频繁地书信往来。他一向会忽悠,可谓是使尽浑身解数,只为让陆明看到这“岁月静好”的假象,沉浸在日夜太平长安的想象里。
曹守拙甚至还在信中规划出了自己日后在回纥的生活,甚至还渴望着在回纥也置办府宅,偶尔也能去大西北游历一番。
他说得有板有眼,陆明亦在信中与之相谈甚欢。
可陆明忘了,商人嘛,有几个是不奸诈狡猾的?
曹守拙为了皇上许给他的一个微末的爵位,什么牛皮都敢吹,陆明哪里知道,自己这陆王府已是内忧外患,岌岌可危。
终于,暗卫营的人在回纥使者的帮助下,将那块双面牌位偷偷从陆王府祠堂里运了出来,那是和戚成贤有关的重要证据。
大周皇帝即刻下了密旨,令暗卫营押解陆明进京问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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