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退后几步,在茶桌边哼哼着喝口茶后一口喷掉,举起腰间酒囊牛饮后扔给纪伯达。
“赏你个孙贼尝尝,什么叫琼脂玉浆。”
“而且不管左看右看,都是老夫收你做干儿子才对。”
“哼,要不是大哥在这,老子定要让你跪下来叫父亲。”
纪伯达接过酒囊喝了一口,哼哼着顺势便将酒囊系在腰间。
乖儿子真孝顺,嘿嘿。
姜修文把丹药喂给山鹰,指尖缠着缕缕真气助其炼化丹药药力后,一手甩飞。
“戾!”
苍鹰展翅,击空长鸣一声,在三人视线中消失。
“郑千户,我这是上好的罗山古道茶,北燕皇室流传出来的。”
姜修文方才回身落座茶桌,从怀中取出拳头大小的茶包,用小勺换了新茶泡上,警告道:
“你那酒,是西域句孙国的贡酒,宁副千户为讨好你暗中强抢来的。”
“这酒和茶俱非凡品,每一口的价值都足以令一个万人小镇过上十年平安富足的生活。”
“你啊,浪费!”
郑亭羞赧不已,他听明白大哥话中的暗讽。
可酒肉臭,终究不及数千条人命和大周法度重要。
自从他从小教导的徒弟女婿,大哥的三子,前前任镇武司千户姜庆晟为护一城百姓,施禁术与一头二阶血尸同归于尽后。
原本盛赞他正直和严刑法度的大哥就变得极端谨慎,乃至于——排斥他。
纪伯达咧开的嘴角默默合上了,眼神有着嘲讽又有着无奈。
江湖就是这样,恩怨情仇交织,谁又能看开呢。
哪怕是昔日生死与共的结拜兄弟。
更别说侄儿的死连累卧病在床的大嫂撒手人寰。
要不是结拜兄弟和姻亲,就老幺容不得沙子的暴躁个性,早被大哥设计诛心致死。
“可大哥,那毕竟是几千条人命啊。”
郑亭据理力争,嗓声微颤。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姜修文木着脸,仿佛高高在上的神佛,冷面无情。
“上有朝廷碌碌诸公、供奉堂众多蜕凡境前辈,下有你这等忠于职守的镇武司干将,我姜家势弱,无能为力。”
他斜视郑亭,以前大周王朝稳固,法度有矩,他自冲锋陷阵在前,争取立功赢得朝廷和上官赏识。
“若郑千户无力抵挡妖魔,该上报云京南镇抚司或者上书中京,而不是向我等小族求援。”
如今大周王朝风雨飘摇,姜家又有大敌当前,不能自保。
他绝不会横生事端,暴露自己的实力。
再说几十年前,他官至三品镇武南镇抚使,统领整个南疆镇武司五个千户卫。
曾为他官路铺骨的武者何止万人。
个人来说,他也能理解郑亭。
郑亭出身的郑家,乃是世受国恩的勋贵家族。
报效朝廷,维护朝廷统治法度,立功壮大家族的观念,根植于郑家培养子弟的日常中。
可他是穿越者,生来缺乏对封建皇权的敬畏。
从底层采药人一步步厮杀出来,已没有了年少时的热忱。
他入公门修行秉公办案,只是寻求强者庇佑和图谋朝廷的资源而已。
“呵,南镇抚司~唉。”
郑亭惨淡一笑。
中京朝令夕改,云京的南镇抚司竟然出现正副五个南镇抚使。
他们只顾争权夺利,会搭理江南府镇武司千户所才怪。
“破船都有三根钉,更别说大周只因皇室和供奉堂、军功勋贵争权夺利,无暇处理地方天灾而动荡。”
教训完郑亭,姜修文又嘱咐常年厮混在下九流的纪伯达。
“今年又有两位蜕凡境供奉从海外回归,大周中枢政令越发混乱,综合实力反而更强。”
他眼中闪过一丝忧虑,希望姜李联姻没有被大周中枢那些争权夺利的蜕凡强者拿到朝堂大做文章。
不然,他的实力隐藏不了多久。
“据我所知,那些供奉堂假死回归的供奉只想报复皇室的压迫,也不想颠覆大周。”
“大哥,我会更谨慎的。”
纪伯达了然,表示也深谙稳健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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