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问双手插在兜里,慢悠悠的在走廊里走着,嘴里甚至哼着不知名的歌。
他偶尔跟路过结伴的护士打个招呼,熟稔的像是认识对方一样,只不过当他走了之后,对方就会窃窃私语......这个医生有点脸生,是不是新来的。
江问这样其实是故意,虽然这种实验性的医院数不胜数,可在临江这样的小城市只有这么一座,大多数的人员都是外调的,互相不认识很正常。
要是他试图冲出去才是最蠢的行为,现在他就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还长期吃不饱饭,身体虚弱如废狗,任何一个强壮的警卫都能把他撂倒。
不过他现在不打算出去,而是朝顶楼走去。
江问踱步到在一扇门前,朝两边看了看,这一层房间很少,只有三两个,所以基本没什么人,他抬头看了眼“院长办公室”几个字,轻轻地倚在门口,屏息听里面的动静。
正如他所想,里面没人,这个时候试验的不只是他一个,这座医院的院长必然也要亲自监督。他推开门悄然走了进去,然后反手关好门锁。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江问轻巧的像只猴子。
院长办公室不算大,办公桌上摆着一个银色相框以及零碎的几张纸质资料,旁边立着一个实木琥珀色的柜子,而迎面则是一个巨大的单面落地窗,外面正下着小雨,偶尔远处的天边有弧形闪电一闪而过,整个屋子显得幽暗却又很有格调。
那个相框上带着金色镜框,脸型微胖的中年男子,他一脸和蔼笑容,眼神却深不见底。
“原来是你啊,好久不见。”
江问的眼睛微微眯起来,原本带着漫不经心的少年脸庞也严肃了几分,他看着那个相框,轻声说道。
这个中年男子他认识,甚至曾经共事过一段时间,当时江问作为为数不多七度觉醒的人,基本已经站在了人类的最高处。
可当时的他对这个代号“院长”的家伙依旧怀有忌惮,或者说很不喜欢,不只是因为对方视人命为草芥,而且这个人就像深渊一样深不可测,一眼望不到边际。
不过现在还是个小人物,不然也不会被分配到临江这样的小城市,想来也是在这座城市收获颇丰,否则也不会在短短几年时间就成为这个神明组织的高层。
江问走到实木柜子面前,在病人档案那一栏开始上下翻找,不一会儿就找到代号为十的档案,他从一叠档案中将其抽出来,小心翼翼的打开。
档案并不厚,只有江问自己的个人背景调查什么的,上面的信息很简略,只说了他无父无母,但有一个妹妹,其它的就没了。
其实江问本来就是这样一个前半生简单到只有一页纸的人,如果不是他成为觉醒者,在这样人类前所未有的浪潮里,活下去......都是一件艰难的事情。
江问看着档案上面自己的照片,那是一个正在领临江医院分发的救济食物,一脸灿烂笑容的少年,而旁边妹妹江落落小心翼翼的拉着自己的衣摆,表情胆怯。
“嘿,真是好久不见了。”
江问轻轻抚摸着这张照片,嘴角不由自主的向上弯,他没有把关注点放在自己身上,只是手指滑过那张小姑娘的小脸,语气怀念。
谁也不知道这个唯唯诺诺,连离开自己哥哥几个小时都会害怕的小女孩,在几年之后会成为一个勇气连他都为之赞叹的人。
他从档案袋里面倒出来一个咖啡色的小皮筋,上面挂着一个特别小的一个纽扣。
这是......江问突然想起来了,这是江落落在他来到临江医院之前塞给他的,大概意思是保佑平安什么的,回去之后要还给她的。
不过在进入这儿前被收走了,而上辈子的江问都没见过这个档案,这个皮筋自然也就不知所踪。
“真是小孩子的把戏。”
嘴上这么说着,但江问还是珍之若重的把它放到口袋里。
“能过重生一次,不管是神明的阴谋也好,还是奇迹发生也好,一定要换个活法......”
江问拿着这两页档案来到办公桌面前,他伸出手在下面摸索着什么,终于摸到了一个凸起的地方。
他轻轻按下,办公桌侧边一个暗格抽屉被弹开,里面竟然整整齐齐的码着各式各样的雪茄,以及一个银色的打火机,一把左轮手枪。
果然有......在江问的记忆里,“院长”唯一的弱点大概就是嗜烟如命,他曾经开玩笑说自己在每一个办公室都会留下这样的暗格,专门用来收藏各式各样的香烟。
江问没动那些雪茄,只是拿起那个银色的打火机,点燃了自己手里的档案,然后看着一团灰烬飘落在地毯上。
他现在就是一个平平无奇的试验品,还不是觉醒者,关于自己的档案独一份,烧了之后就再也不会有人记得他,而在这个组织只会缺少一份十号病人的档案,更不会有人关心一个试验品的去向。
这是江问早就想好的事情,既然要重新来,在这样的乱世里,自然先要当个没有身份的人。
做完了这些之后,江问没着急离开,坐在属于“院长”的软皮座椅上,坦然的放松自己身上每一处疲劳。
明明表面上他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孩子,但坐在座椅上的样子却散发几分位高权重的神态。
这都要归功于在重生之前,虽然从觉醒到在祭坛上死去不到十年,但江问毕竟是掌握力量的最高者之一,享受的资源必然也是最好的。
不过力量来得太突然,掌握了再多力量的孩子本质还是个孩子,他就像一个被雪藏却又不谙世事的人形武器,才最终落得一个推上祭坛的下场。
江问收拢着思绪,漫不经心地回忆着一些以前的往事,但眼神一直盯着暗格里那把镌刻复杂花纹的左轮手枪,像是在等待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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