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人的眼界有限,制度的设立往往会趋于理想化。”
“而特权阶级又是最擅长揣摩规矩漏洞的群体。”
“纵然姐夫大力推行,于姐夫一代乃至于雄鹰一代,他们了不起伏低做小,可两代之后,继位之君,能否如战国之时,秦国奋六世般贯彻依法治国之遗念。”
“贯彻的又是否还是姐夫的本意呢?”
“毕竟。”
“四书五经释意亦尚且能被读书人曲解出一百种意思。”
“又焉知者按功赏,依律法的条陈,不会被曲解出符合特权阶级利益的释意来呢。”
“哪怕退一万步。”
“就算一切真如姐夫所愿般贯彻了下去。”
“在规则和律法的限制内,他们难道真,就被禁锢手脚了?”
“非也,他们只会更快地适应规则。”
“然后…养寇自重。”
说到此处,御书房内传来常升的一声叹息。
“哪怕最终大明兵锋所至,所向披靡,特权集体为了壮大也不会消停。”
“毕竟寇之一字,除了外患,还有内乱不是?”
这一句。
只听得李善长冷汗直流,几乎跌坐在地。
御书房内的朱标也是立时喝止道:“升弟,慎言。”
他们都知道常升没有明说的内乱指的是什么?
可御书房内,还是传来了常升的一声唏嘘。
“人心之难测,莫过于八王之乱,推恩之令。”
“此何解?”
血淋淋的现实就这么被常升精准一刀,剖开在了朱标及李善长的面前。
朱标在其中品味到了宗室制度不得不修正的紧迫。
而李善长,则深深的体会到了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
不行,这小话不能再偷听下去了。
再听他的身体受不了了。
然而就在李善长蜷着佝偻的身子。离开御书房的殿门前,站直身体敲了敲麻木的四肢,正欲快步离开时,眼前却突然出现了一个身着军服,魁梧健硕的身影。
看着来人一脸嬉笑的张嘴。
李善长像是猛然想起了什么,惊恐的伸出右手食指在自己的两唇之上,想要低声警告来人嘘声。
下一秒,御书房内的朱标和常升就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大嗓门于御书房外响起。
“相国大人,我听巡防的侍卫说您来了,还以为您是来视察的,连忙赶过来呢。”
“您怎么站御书房外面不进去呢?”
“御书房内就太子殿下和我那不成器的二外甥,您有什么事,直接说一声不就得了。”
常升与朱标对视一眼。
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些意味深长的意思,联袂拉开了御书房殿门,就看到一身绯袍的李善长满脸惶恐的想要从一身戎装的蓝玉手中,扯出他那已经被拉皱的官服袖口。
一边拉,一边还在低声呵斥蓝玉松手之类的话语。
直到看见朱标和常升的面孔,从御书房内踏出,这只老狐狸只得强自镇定,愤愤然地从向朱标行礼的蓝玉手中撤回衣袖。
再向朱标行了一礼。
“国公来了怎不令人通传。”
“要让母后知晓了,定会责备孤不尊师道了。”
李善长只得一脸拙劣的诚惶诚恐道:“太子殿下日理万机,臣再等一个时辰,又有何妨?”
“就是田亩清丈在即。”
“臣不知试科举中举的考生当如何安排,故在御书房外等候通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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