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渡叹道:“此事都是我的错,要罚也应该罚我。便让我和阿黎一同回去负荆请罪。”
“只要师傅同意,我便立马娶阿黎回家,正好我家就缺个管事的娘子呢。”
沈黎有些感动,依偎在徐渡的肩头,低声道:“你真要向我师傅去说我们的事情?你敢么?”
徐渡漫不经心道:“为何不敢?”
沈黎叹气:“你是莲勺国质子,本来就处境艰难,我好害怕会为你添麻烦。”
“况且我身份低贱,就算不为这个,你父母恐怕也不会答应。”
徐渡向来低调,但这也掩不掉身为王公贵族的自信:“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沈黎倒吸一口冷气,似乎受了惊吓。
徐渡心知玩笑开过了,忙改口道:“只是逗逗你罢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无事不可平,再说,不是还有阿黎么?”
沈黎点头称是,心中却满怀担忧的带着徐渡来到了回春堂。
不出沈黎所料,一夜未归,回春堂议论纷纷,似乎人人侧目,师兄们眼神闪避,师姐们低声细语小声议论。
尤其是师傅的眼神,似乎在下刀子,饶是沈黎做好了心理准备,却还是难敌众口铄金,积毁销骨。
倒是徐渡泰然自若,闲庭信步,彷佛来到了自己家的后院一样,无所畏惧。
刘明端坐在太师椅上,师姐端上来新沏好的乌龙茶,师傅端着白瓷碗里的茶,空气里是死一样的静默。
师傅手上青筋毕现,也许是气的,也许是上了年纪。沈黎只看了一眼,就柔顺的低下头,似乎在等待命运的发落。
徐渡却没有跪下来,含笑站在沈黎的身身旁。
反而是刘明在看到徐渡的那一瞬间,立马起身离开座椅,跪了下来:“参见殿下,殿下光临寒舍,小民真是不胜荣耀。”
突然间,小小一间后堂,乌压压跪了一地人。
沈黎暗自心惊,徐渡只是一个质子,莲勺国和重泉国想来纷争不断,因此处境算不上好。盛怒之下,刘明礼仪还如此周全,不合常理。
徐渡不疾不徐的伸手扶起刘明:“我心悦阿黎,想要娶她为妻,还望师傅成全。”
刘明电光火石间明白了一切,原本还想着沈黎彻夜不归,还有恃无恐,正好趁此机会,将她收入囊中。
但刘明人老成精,虽然眼下即将到手的鸭子飞了,也不敢得罪徐渡。
刘明笑出了一脸褶子:“黎儿是我看着长大的,她天资聪颖,又勤奋刻苦,原打算我百年之后,将回春堂交给她的。”
“承蒙殿下厚爱,这都是黎儿的福分,老夫虽不才,也知道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只要殿下定好日子,我必定准备好十里红妆,送黎儿出嫁,也算全了这师徒之间的情分。”
沈黎未免夜长梦多,宁愿什么也不要,也要离开这儿,轻轻捻了一下徐渡的手。
徐渡会意,似乎懂得了沈黎的害怕,轻轻牵着沈黎的手,笑道:“不劳师傅费心,我自会准备,到时候请师傅上座,万不可推辞。”
刘明连连点头称是,亲自把他们送出门口。
沈黎没想到事情解决的这么容易,直到牵着徐渡的手走出了回春堂,仍是不敢置信。
沈黎忍不住回头望,却见刘明还站在回春堂的门口,倚门伫望,似乎嘴角还微微带笑。
师兄弟们围在刘明的周围,面色沉痛。师姐们叽叽喳喳,似乎在说些什么。
直到过了拐角,再也看不见,沈黎的心中还是忐忑不安。
婚后的日子是幸福的,虽然质子府很大,但是徐渡一个堂堂的质子很穷。
有很多的人监视他,但是没有什么伺候他的人。不过,这对沈黎来说都不是事。
沈黎拉着徐渡都开垦了出来,东边一块中各种药草,可以卖了换钱,中间种上粮食,西边种各种各样的菜,随着季节的变换而调整,当然大多是沈黎爱吃的菜。
趁着春天的微雨,徐渡戴着蓑笠,骑在牛背上撒米粒,米粒洒得很均衡,看得出来骑射功夫很扎实。
没多久,沈黎怀了身孕,日子似乎更加的幸福。
直到有一天,徐渡回来的很晚,连澡也没有洗,和衣躺在了沈黎的身边。
沈黎心里有很多疑问,在等徐渡主动说,可是徐渡什么也没有说,没一会儿沉沉睡去。
这一晚,沈黎一夜无眠,窗外的月光很暗,和沈黎的心情一样。
从这一天开始,徐渡开始了早出晚归的生活。
若不是新婚没多久,而且徐渡他还对沈黎关爱有加,沈黎简直要怀疑他在外面养了外室。
直到有一天马铃薯熟了,沈黎作为一个孕妇,本来应当是等徐渡去挖的。
可是沈黎心里有气,自己吭哧吭哧的扛着锄头去挖,意外地发现了还没来得及处理的血衣。
沈黎不动声色,悄悄找到了徐渡的小厮墨雨,终于知道了徐渡这一段时间反常的真相。
沈黎早知道刘明不会善罢甘休,原来重泉国皇帝陛下身体抱恙,似乎时日无多。
徐渡作为最年长的质子,于是被第一时间考虑。于是重泉国派来使者和莲勺国交涉,要接回徐渡,回国即太子位。
刘明却联合了怀王上书莲勺国陛下,鼓动陛下狮子大张口,
可是重泉国根本负担不起,于是准备放弃莲勺国的徐渡,准备接回另一个国家的质子。
沈黎满心痛苦:“师傅你好狠的心,不就是要他的命吗?如此没有继承王位的可能了,那等待徐渡的只有死亡清缴。”
沈黎满心自责,等到徐渡晚上回来的时候,破天荒的,温柔小意服侍他。
徐渡毫无防备:“阿黎,你!”
等到徐渡第二日在颠簸的马车上醒来,掀开帘子一看,已经出了重泉国的边境。
不见沈黎,只有赶车的墨雨,视死如归的道歉:“都是属下的错,请殿下责罚。”
徐渡一瞬间明白了一切,事已至此,倘若就此放弃,反而辜负沈黎的苦心。
只有拿下王位,才能杀了刘明这个畜生,为沈黎报酬,才能保障沈黎的生命,以及那未出世的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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