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便狠狠地戳了一下原那不花,让这位不会看空气的人也急忙起身拿起了酒杯。
既然气氛烘托到这里了,耶律制心自然也拿起酒杯与同行二人一同起身与对面二人干杯。
几人将杯中的酿造饮料一饮而尽——不过鱼韶珈刚想学这种豪迈的喝法就差点泼了出来,改成了慢慢喝。
放下了杯子,菩萨奴笑着看向了耶律制心身旁的黎笙年:
“既然这位大侠乃昨日弟弟的恩人,那么我们不花家族身为豪门自然也不得亏待。”
说完,菩萨奴拍了拍手,官家从门外走入,微微俯身等待命令。
“将马厩中的大宛马赠予这位大侠。”
黎笙年本来是想拒绝的,但对方给的太多了。
在古代,马就相当于男人的车,一匹好马更是跑车。
虽然耶律制心还没在意过这件事,但市井出生的黎笙年确实一直想要一辆“跑车”。
不过黎笙年其实还是昨晚不花家失窃的罪魁祸首,这实在是有点黑色幽默。
“那么制心殿下……”
耶律制心还没等菩萨奴说完,便挥了挥手:“我便不用了。”
毕竟以目前耶律制心的身份,只要回到契丹国内,这点小小的物质什么的并不重要。
但是,耶律制心也明白古代的“人情来往”的道理与重要性。
于是还没等菩萨奴脸色变化,耶律制心就紧接着说道:
“好物赠予我小妹鱼韶珈便可。”
菩萨奴一愣,她也大概猜到这个鱼韶珈大抵是耶律制心的侍女之类的身份。
看来耶律制心对待侍女的态度很……个性。
于是菩萨奴拍了拍手,一个侍女便捧着一盒玉头簪上前。
“此乃于阗玉和黄金所做头簪,便赠予这位小姐。”
鱼韶珈看到这个头簪,仿佛眼冒精光,接过头簪便戴上,还向耶律制心展示着。
“好看吗?”
耶律制心点了点头,又看向菩萨奴与原那不花,起身拱手道,
“两位,我还有要事,需要尽快回到古斯斡鲁多,便得先告辞,日后会再来拜访。”
“善,请让我们姐弟送三位。”
——
从不花家宅院离开后,耶律制心舒了口气。
其实他并不喜欢与别人,还是这么多人高强度交流,像是什么正式会议一样。
魂穿前的他都不喜欢社交活动,便是这个原因。
“制心阁……殿下,只是没想到你……您竟然是……”
黎笙年骑着新提的“车”漫步在耶律制心的马车座旁,结结巴巴地正在矫正自己的称呼。
“我与你就不需要这么正式。说实话,我还是很喜欢以市井人的身份与你交流。”
耶律制心仿佛不在意地说了这句话,
“继续叫我小弟便是,我也继续称呼你为黎兄。”
听到如此回答,黎笙年眉头舒展,嘴角微微上扬,
“那便如此,制心小弟。”
耶律制心听到这个回答,心头一稳。
毕竟这样的大侠,许多都重名义,重义气,轻等级。
耶律制心是很希望目前的自己能有这样的大侠的帮助,便尝试了一下,至少现在看起来效果不错。
于是耶律制心接着试探:
“黎兄,之后我如刚才所说,需要尽快前往契丹宣武城……”
还没等耶律制心说完,黎笙年便说道:
“我确实也准备前往于阗,可与制心共往宣武。”
耶律制心知道这是基本成功了,于是嘴角也忍不住上扬。
耶律制心刚要继续说点什么时,却听到窗外的哄笑之声。
耶律制心忍不住好奇,探头看了过去,见到一群穿着戎服宽裤,头戴盘冠,腰胯骨朵锤或弯刀,看起来是回鹘士兵之人,似乎正围着一位头戴绣莲花十字架圆帽,身着素色破旧长袍,佩十字架饰,手握棕枝的回鹘样貌的青年。
待到马车走到可以听清几人嘲笑的内容的距离,耶律制心使马夫停下马车。
“哈哈哈,你看这byd,出了家,信了贴里薛,也不见得在吐鲁番大庙供职,却被发配到别失八里这个小破庙。”
“就是就是,简直笑死人了。”
说到这里,这些士兵们的笑声愈发放肆。
青年淡淡地,用一种士兵们听不懂的语言——叙利亚语回答了一句:“无上一尊。”
叙利亚语的无上一尊便相当于佛教的阿弥陀佛。
士兵们愣了一下,随后捧腹大笑:
“这家伙,念经念傻了,哈哈哈!”
一边笑着,士兵们离开了这里。
青年这个行为着实让耶律制心眼皮一抽,他也怀疑这家伙是不是只是个念经念傻了的倒霉孩子。
毕竟耶律制心本质是无神论的。
不过,之前听那些士兵们说青年相当于被放逐到别失八里……
耶律制心抬头看向青年身后的那个有点像小土房火柴盒的建筑……
土灰的墙壁,外层的壁画和白灰有着岁月的痕迹,摇摇欲坠,门牌的文字显示着这便是庭州的景寺。
如果耶律制心没记错的话,西辽的时代,正是景教在蒙古高原发光发热的时代,那么西域景教便不会如此凋敝,更何况是在回鹘国夏都。
从士兵的话中,耶律制心大概推测,可能景教在回鹘国是在个别地方寺庙庞大,而在别失八里就……
这样的话,也确实让耶律制心愈发好奇青年什么情况了。
当然耶律制心这会儿也暂时没什么时间想为什么这具身体甚至可以百分百听得懂叙利亚语这件事。
青年见到有三人向自己走来,便向三人行合十礼:“无上一尊。”
耶律制心微微颔首。
“能请教一下这位教长的名字和身份吗?”
青年以回鹘语如实回答:
“卢克·阿鲁浑(混血儿),别失八里长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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