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公公,请喝茶。”陶若霖尽管心中猛地一惊,他深知在这宫廷之中,情绪的丝毫流露都可能招来祸端,于是强装镇定,表面上未流露出过多的讶异之色,仅是轻抬手臂,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稳而恭敬地缓缓说道。

常宁眯起双眸,紧紧盯着陶若霖片刻之后,端起茶盏,又轻抿一口,而后脸上挂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低声道:“在这幽深的宫廷之中,无论何事,皆无法逃过陛下的法眼,这一点你务必要铭记于心。”此时常宁心中暗想:这小子看似恭顺,不知心里打着什么算盘。

“小奴自然明白常公公所言,不过既然话已至此,小奴有一事,还望公公能够为小奴答疑解惑。”陶若霖说这话时,心中忐忑不安,自己的问题可能会触怒常宁,但为了弄清楚心中的疑惑,也只能冒险一试。

常宁放下手中茶盏盯着陶若霖说道:“按理说,潺家本不应回答你的问题,不过此次可以破例,允你两个问题。”

两个?陶若霖内心左右权衡思虑了一番,犹如在天平的两端放上不同的砝码,权衡着利弊,良久后问道:“小奴对自己的身世自是清楚的。能得三殿下与公主的赏识,确切地说,乃是陛下隆恩,让小奴得以从那幽狱斋脱身,来到这兰香阁内执事,实乃万幸。故而有此一问。”

常宁并未插话打断,只是眯着眼睛,静静地看着陶若霖,心中揣测着这小子问题背后的意图。

“小奴真的只是幽狱斋的罪奴?或许,小奴还有其他不为人知的身份?”陶若霖问出这句话时,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紧张地等待着常宁的回答。

“你觉得自己能有什么身份?”

“常公公您误会了,小奴自然不敢妄自认为自己的身份有别于他人,只是……”

“只是什么?”常宁微微一顿,瞥了一眼陶若霖后接着说道:“你确确实实是罪臣家眷,受牵连而没入幽狱斋为奴。至于陛下为何对你开恩,恕我不便相告。”

陶若霖默默地点了点头,心中虽有不甘,但也知道不能再追问,忽然站起身来,对着常宁深深地作了一个揖。

常宁面露不解之色,问道:“小桂公公,你这是为何?”常宁心中疑惑,不知这小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陶若霖行完礼后,挺直了身躯,开口道:“本来常公公应允为小奴解惑两个问题,然而第二个问题已然无需再问。既然如此,那请公公示下。”

常宁仔细端详陶若霖许久之后,忽然放声大笑起来,说道:“小娃子果真是聪慧过人。”常宁心中不禁对陶若霖多了几分赞赏。言罢,起身走到陶若霖身旁,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陛下口谕,让你好生待在三殿下身边。”说完,便大步径直向门外走去。

“小桂子叩谢陛下隆恩。”陶若霖恭敬地跪在地上,心中却思绪万千。

待常宁步出兰香阁后,姜玉华莲步轻移,缓缓踏入阁内。她目光落在陶若霖身上,静静地问道:“那常宁与你说了些什么?”

陶若霖神色淡淡,轻声回道:“让我好生在三殿下与公主您二位身边精心服侍。”

“就仅仅如此?”姜玉华秀眉微蹙,眼中透着疑惑。

陶若霖嘴角泛起一抹浅笑,轻轻点头。姜玉华在打发了跟随而来的几名女婢后,提起裙摆,抬脚来到陶若霖身边缓缓坐下,接着问道:“父皇是不是知道你……”

望着姜玉华欲言又止、略显踌躇的模样,陶若霖微微颔首,“嗯。公主殿下,在这宫廷之内,想要瞒过陛下将我从幽狱斋接出来,您觉得以您跟三殿下真能做到吗?”

姜玉华默默垂首,陷入沉思,仔细回想当日发生的种种细节。这时,陶若霖若有所思,忽然轻声问道:“殿下,如今您无须再瞒我。当日把我从幽狱斋接出来,一切皆是您的安排。如若没有您的精心筹谋,我想怕是会遭遇不少棘手的麻烦。我记得那日出现过一个名小寺官,告知我们净房内走了水。那个人,是您的人吧?”

姜玉华并未否认,陶若霖见此情形,继续追问:“可是宫内走水,绝非小事,难道不用彻查到底吗?”

“这事是宫内侍卫负责彻查的,最后定论是那老寺官自己烛台上不慎点燃了台布,这才引发走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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