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男子黯然道:“我名柳从林,就是这柳家庄的人,三十年前因喜戏水,在这河中游泳时被此河中的水鬼找替身缠住而亡。此河中淹死鬼众多,经常寻找过河之人做为替身,我也是冤枉之极。”说到这青衣男子低下了头,过了一会儿,接着说道:“自我成水鬼后,若有人在河中玩,我就操控水流将人吓走,别的水鬼见我如此便对我大打出手。我自小爱玩水,变成水鬼后对水的操控更是得心应手,别的水鬼都不是我的对手,对我无可奈何,水鬼们因找不到替身而无法投胎,慢慢的就湮灭了,如今河里就我一鬼了。”钟离药仔细打量柳从林,发现他眉间隐然有些许神光流动,心中已然明白,柳从林多年保护村民,功德在身,成神之路不远了。

钟离药不解道:“既然如此,你为何会让这小妖去搅扰庄子呢?”柳从林很是惭愧,不安道:“这事是我的错,我不该如此。是这样,此处离女娲娘娘抟土造人的地方不远,一日我心血来潮前去拜谒,却见柳家老爷也去祭拜,不过他们不是祭拜女娲娘娘,而是祭拜前太史令李淳风。柳家先祖本来是此地的农民,据说得李淳风指点去经商,一路顺风顺水创下此番家业,他家有李淳风一样宝物,听说可以不死不灭。我在此河中多年,其他水鬼都已湮灭,近段时间我感觉我好像要和河水溶为一体,想来我也快要湮灭了,所以才差小鼠去寻找柳家的宝物,这事的确是我的错,请道长责罚,但请放过小鼠。”钟离药摇头道:“柳君,你误会了,你不是要湮灭,你是要成神了,你生性爱水,又护佑村民,等功德圆满必然是这河中之神。”“我。。。我。。。”柳从林愣住了,说道:“我并没有做什么大善事,竟能成神!”钟离药道:“护佑此处村民数十年,已是功德无量,你不必自谦。”钟离药看着宁素容,问道:“柳君并非恶鬼,反而功德在身,我等怕是不能轻举妄动。”宁素容想了想,说道:“此事镜心道友做主即可。”钟离药点点头,对柳从林说道:“既如此,你只要不搅扰庄子,我们就当无事发生,一会我们给庄子一个合理的解释,就让此事过去吧!”柳从林慌忙点头应道:“听道长这么说,我当然不会再去打扰庄子上的人,道长网开一面,实在是感激不尽。”

清晨,钟离药和宁素容回到庄子,雾气早已散去,庄子里的人陆续起床洗漱,宁素容找到柳进喜,说道:“此间事情已经处理好,不过是庄子有邪气入侵,我们已经驱散污邪,以后没事了。”这事钟离药和宁素容商量过了,撒个小谎就行,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也无人受伤。柳进喜连连点头,说道:“多谢两位仙长,还请仙长在庄子住几日,好让下人们安心,老爷也吩咐过要好好款待二位的。”宁素容点头道:“行,那就多谢了。”

在庄子住了几日,果然平安无事,宁素容不在的时候,钟离药和卢浩新商量了一下,决定去女娲娘娘抟土造人的地方看一下,虽然可能不会有什么收获,但既然已经到了这里,没理由不去。钟离药和宁素容说了,宁素容也有兴趣,便一同前往。钟离药倒没什么,可苦了卢浩新,宁素容在的时候他都得待在小瓶里,也不敢说话。

从庄子走出十几里地,便进入山中,只见一处建筑矗立在群山之中,建筑风格古朴,占地极广,虽然有些古旧,但仍让人感受到一种磅礴的气势。钟离药和宁素容走在建筑的石阶上,看着两边的建筑以及石崖上刻出的字迹,这些都是历代匠人为纪念女娲娘娘而修建和篆刻的。不一会儿,来到娲皇宫中,巨大的柱子挺立在宫殿中,给一种肃穆庄严的感觉。二人在女娲娘娘塑像前拜了拜,在宫殿里转了一圈便离开了,宫殿外面不远处有一个祭台,两人上前看到祭台上是一些往日祭拜的物品,看来此处除了祭拜的日子,别的时候是没有人来的。

宁素容站在祭台边上眺望远方,山风吹过,裙摆摇曳生姿,长发在风中轻舞,宛如画中之人,让人沉醉其中,无法自拔。钟离药看得痴了,宁素容转头看见钟离药这副表情,不由脸一红,想了想,说道:“与镜心道友一同除妖,素容受益匪浅,在此谢过镜心道友。”钟离药惊醒过来,忙说道:“仙子谦虚了,一同除妖,我也学了不少。”宁素容犹豫了一会儿,垂目道:“不知镜心道友是在何处遇到卢公子,对卢公子可了解?”钟离药奇道:“了解什么?”宁素容红着脸道:“卢公子可有家室,或家中有什么人?”钟离药看着宁素容的的表情,恍然大悟,说道:“你是不是喜欢卢公子啊?”宁素容顿时哑口无言,满面通红,涩然道:“我忽然想起我还有事,我先回庄子了,镜心道友慢慢看。”说完飞一样奔下山去。

钟离药喃喃道:“喜欢就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跑什么呀!”卢浩新忍不住了,说道:“你这样问人,姑娘家会害羞的。”钟离药挠了挠头,问道:“她是不是喜欢你?”“我怎么知道!”卢浩新道。“那你喜不喜欢她?”钟离药又问道。卢浩新叹了一口气,说道:“我是已死之人,来到这个新的世界,对男女之情已经没有什么想法了,我现在只对这个世界感兴趣。”钟离药安慰道:“虽然你现在是魂魄,不过你也不要灰心,总会找到合适让你栖身的躯壳的。”“谢谢!”卢浩新低声道,虽然钟离药不明白,但钟离药对人是真心诚意的。

钟离药四周看了看,说道:“这周围我都看了,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恐怕真得随缘了。”卢浩新笑道:“没事,我们行走天下,若有缘自会有奇遇。”

钟离药回到庄子,四处不见宁素容,询问柳进喜,柳进喜道:“仙子一回来就进了她自己的房间,到现在都没有出来。”钟离药不明所以,看到柳进喜要离开,又问道:“柳管事,你知不知道柳家祖上是不是认识前太史令李淳风?”柳进喜一听,顿时眉飞色舞,说道:“当然知道,每次只要有人提到太史令李大人,我们老爷就要说这事。”钟离药笑道:“那能给我说说吗?”“当然。”柳进喜兴致特别高,看来不止柳家老爷喜欢说,家里其他人也喜欢。

柳进喜两眼泛光,一开口就如同水龙头打开,滔滔不绝:“我是在柳家出生的,我父母也是柳家的奴婢,柳家的事没有我不知道的。这事得从老爷家祖上说起,那时祖老爷还在柳家庄种田,一天,有个仙人般的老人来找水喝,这个老仙人就是太史令李淳风李大人,原来李大人来祭拜女娲娘娘,行至此地,口渴难耐。祖老爷心地善良,性格淳朴,当即请李大人回家,烧水泡茶。李大人很是感激,就指点祖老爷经商之道,本来当时经商为人所不齿,但李大人不以为然,用心指引,后来祖老爷按着李大人所教方法学习经商,果然没几年就大有收获,而且一帆风顺,做到这今天的成就。现在整个柳家庄都是我们柳家的,在城里柳家也是有名有姓的大户。”柳进喜一脸自豪,看来柳家待他不错,他也把柳家当成自己的家。

钟离药道:“听说你们柳家有李淳风李大人一件宝物,可是真的?”“当然是真的!”柳进喜一脸你不相信就是看不起人的表情。“是什么宝物?”钟离药问道。柳进喜正了正衣襟,说道:“是李大人亲笔所写的天书。”见钟离药一脸错愕,便道:“你若不信,我可以给你看看。”

柳进喜带钟离药去了庄子内院书房,一进屋就见精致的锦盒放满房间,柳进喜一边翻找一边说道:“这屋里全是李大人的著作和手书,但凡看见和李大人有关的书或者字,我们家老爷和祖上的老爷都会收来精心保管,以表达对李大人的敬仰之心。”柳进喜顿了顿,说道:“这件宝物与众不同,是李大人当时和祖老爷喝茶时写下的,李大人当时说了里面有不死不灭的秘密,不过上面的字我们都不认得,真真的是天书。”满屋都是精致华美的盒子,虽然放得整齐,但样子都差不多,一时之间柳进喜竟找不到。

好在翻找半日,在一堆盒子的底层找到,柳进喜恭恭敬敬地捧出来,放在桌子上。轻轻打开锦盒,只一块水晶静卧在盒中,水晶修整过,内部有一张泛黄的纸。柳进喜道:“这就是李大人所写的天书,因时间长远,祖上的老爷怕损坏,所以特地找来一块水晶将其封存。”钟离药凝神观看,纸上是一些算式,细看之下,不由大喜。原来李淳风早就知道女娲娘娘造出一具不死不灭的躯体,所以来到此处寻找,但并没找到,于是就进行了推算,结果推算出躯体早已被秦朝时期奉秦皇命令寻找不死药的人找到带走,想不到得来全不费工夫,钟离药满脸喜色。柳进喜看到钟离药的表情,不禁内心得到极大满足,说道:“没骗你吧!这是李大人的手书,是天书!”钟离药连连点头,赞道:“果然是李大人的神品,今天真是大开眼界。”转头想了一下,对柳进喜说道:“不过这样的宝物可不要轻易拿出来,怕一些卑劣之人起了贪心。”柳进喜慌忙点头应道:“那是自然,我是看仙长是出家之人,又帮庄子除了邪祟,才拿出来给仙长看的,别的人断然不会给看。”说着把锦盒收了起来。

又住了数日,宁素容老躲着钟离药,一天也看不到人。钟离药和卢浩新商量,躯体虽然被秦皇的人带走,但据历史来看,秦皇并未使用,当时秦皇死在沙丘平台,回咸阳甚远,莫非是这个原因用不了?但后世也从未听说过这具躯体的信息,难道还有其他原因?秦朝过后的一千多年经过多少次政权更替,从未有过什么记载,这躯体会不会是和秦皇一起埋葬了?两人说到这,都觉得大有可能,钟离药道:“不如我们去骊山看看?”卢浩新想了想,说道:“我也觉得在骊山的可能性大,但是皇陵的位置怕是难找。”钟离药奇道:“你一个魂魄有什么难的,知道大概位置你就可以去。”是啊,怎么老是忘了自己现在是鬼,卢浩新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次日,钟离药来向宁素容辞行。敲了好半天门,宁素容才慢慢腾腾地把门打开,钟离药道:“仙子打扰了,我是来和你告别的,我要离开了。”宁素容有些意外,问道:“不知道镜心道友要去哪里?”为了应付宁素容,钟离药和卢浩新也商量过了,这事不能让宁素容知道,所以事先想好了说词。钟离药正色道:“我游走天下,都是随心而为,而今我对咸阳突然有了兴趣,想去看看。”宁素容没有再问,微笑道:“那就别过镜心道友,祝一路顺风!”钟离药想了想,递给宁素容一块木牌,说道:“这是我的传讯牌,以后若我又遇到卢公子,我和你说。”宁素容俏脸绯红,不过还是把木牌接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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