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站在原地看着我，有些不知所措，脸色微微有些发白，看着有些害怕。
我以为她是一个比较害羞的鬼，可能怕见生人，于是我把最后一张黄纸烧完以后，我对着她笑了笑，真诚的告诉她
“你是我第一个说话的鬼，这些钱你拿去花，我希望你可以投一个好胎。”
在姑娘惊天动地的嚎哭声中，我知道了，会在一个固定区域里，来回晃悠看着像是发呆的，不仅有鬼，还有品学兼优特别勤奋背单词的，三好学生。
我爹在学校里给我的那顿耳光，我记忆犹新。
初中三年的烧纸哥外号，刻骨铭心。
后来我遇见的鬼越来越多。
我没忍住又开始总结规律。
我开始尝试着近距离的观察它们。
我最开始观察的，是我们学校门口的一个老太太。
她是鬼，她死的那天，她的儿女把她的遗照就挂在灵堂里。
老太太出现的时间很规律，她总是在我们晚上放学的时候，在她们家门口站着，朝着我们校门不停张望，直到最后一个学生也走了，她才会扭头穿过家门消失。
我不停的猜测她这么做背后的故事。我想，她一定有一个她很爱的孙子或者孙女，爱让她不断驻足等待，这是她的执念。
我脑补了一个很完整的故事，把自己感动的稀里哗啦。
所以我决定把她的故事写成作文，然后给我们校报投稿。
在一个闲暇的周末，我鼓起勇气敲开了老人的家门。
开门的是个看着很严厉的中年妇女。我编了个理由，希望她可以给我详细的讲一讲老人的生平。
“阿姨您好，我是一中的校报记者。听同学说，前段时间去世的老奶奶，每天都会守在门口看我们放学，我想请您给我讲一讲老人的故事，我们想写一篇文章。”
“我妈？”妇女皱眉，眼神古怪。
“是这样的阿姨，我有一个同学，她注意老奶奶很久了。”
“她每天都站在门口，看着过往的学生，直到所有学生都走完。”
“所以我想问一下，她是否有一个让人感动的过往，所以才会风雨无阻的每天都在门口观望”
我觉得自己的理由天衣无缝。
妇女倚着门，笑容玩味。
“牵绊吧倒是有，感动不感动我不知道。我妈以前是你们学校老师，年轻的时候遭你们学校开除了。”
“她老了以后，脑子不太清楚。整天盼就着你们学校倒闭。”
“她总是说，等你们学校倒闭了，她就可以安心闭眼了。可惜了，她走你们学校前头了。”
妇女磕着瓜子。
“…”
“不好意思，打扰了阿姨。告辞。”我落荒而逃。
感动自己不是个好习惯，我在心里默默记住。
吸取了这一次的教训，我没有气馁，很快的就选定了下一个观察目标。
那是一个每天站在十字路口信号灯下撑着伞的年轻女人，她总是穿着一件松松垮垮的连衣裙，在那里一站就是一天。
为了确定她是鬼，我在路口看了三天。
不出我所料，果然路过的人都对她目不斜视。
这么怪异的女人能做到所有人都无视，除了鬼，我想不出其他解释。
确定目标以后，我便开始认真观察我选定的对象。
每天早上不到八点，上学的时候她就已经站在那里，等我晚上放学以后她也依然没有消失，她就静静地站在那里，像是一朵兰花，在闹市里静静的盛开，孤芳自赏。
我再一次脑补了很多故事，我觉得她是孤独的，她是特殊的，只有我能懂她。
观察了一个星期之后的某一天，我鼓起勇气向她靠近，微笑着和她打招呼。
她不理我。
我不气馁，絮絮叨叨的和她说了很久的话。
她还是不理我。
我认为有必要提醒她尊重我一下，于是想要伸手拍一拍她的肩膀。
虽然鬼都是虚无的，我的手一定会穿过她的身体，但我确信她一定会有所感应。
于是我伸手拍了一下她。
拍到了。
我的手没有从她的身体里穿过去。结结实实的拍在了她的肩膀上。
我想不通为什么有人穿裙子不好好穿，而是用几片薄薄的双面胶粘在身上。
她的裙子在我迷茫的眼神里，缓缓飘落。
那天，伴随着女人的尖叫声，警察的嘲笑声，我爹砂锅大的拳头在我身体上沉闷的撞击声。
我又明白了，除了鬼和三好学生，还有一种叫做行为艺术家的奇特人类，也会在一个特定的空间里自我沉醉。
观察他妈的大头鬼观察！
谁再总结鬼有什么规律谁是狗！
有鬼就有鬼吧，反正我也慢慢习惯了。
就这样，我跌跌撞撞的上了高中。
感谢我爹娘的督促和孜孜不倦的教诲，我拥有着足够的文化分，考上了县里的重点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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