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上幼儿园的情景,刘仁杰怎么可能忘记呢?
那天,父亲陆雨泽开的车,母亲将他抱在怀里,一路上不停地哄他,说幼儿园有好多好多跟他一样的小朋友,润阳也会跟他在一起,所以,他对幼儿园充满了好奇与向往。
只是那个时候,他姓陆,而现在,他已经姓刘了。
刘仁杰内心也多少温暖了片刻,他笑了笑,说道:
“现在城市里的人,都这样养老了,等到我老了,也一样要住养老院的。”
一家三口,相隔二十年了,终于是恢复了一丝交流了。
养老院环境非常好,一进门,陆雨泽就发现,有好多好多白发苍苍的老人在一起唱歌、跳舞、打洞球、打牌、下棋、散步,陆雨泽和小美相视一眼,觉得这里的氛围还不错。
作为理发师的陆雨泽发现了一个特点,养老院里所有的老人家,无论男女,都是清一色的短发,如果不是因为衣服款式和颜色的不同,他还真的难以分清哪些是女人,哪些才是真正的男人。
陆雨泽便问了下工作人员原因,工作人员回答道:
“这是方便统一化管理,如果女的留长发的话,不仅洗头是个麻烦事,而且,没吹干的话,容易感冒生病、容易出现头痛。”
陆雨泽和小美听后,也表示理解,所以,当工作人员要小美剪掉长发时,小美虽然是满脸的不愿意,却也不得不接受这样的规定。
陆雨泽看着小美在剪头发时,委屈得像个小孩子,就差眼泪没有掉下来了。
陆雨泽则在一旁陪着他,言语不清地说个不停。
还好,刘仁杰给两人办理的是夫妻双人独立套间,有独立的卫生间,有电视和简单的家具,不像其他老人那种集体宿舍,四个人或者六个人住一间房,不仅没有隐私,晚上睡觉都成问题。
毕竟,上了年纪的人,多多少少都会有些小毛病,有些晚上会咳嗽,有些睡着会打呼噜,有些睡着后会作声作气,不断地发出各种声音。
也因为刘仁杰的身份,养老院里给陆雨泽和小美安排了最好的护工,所以,两人住进来后,倒也觉得还不错。
特别是每周有医护人员定期给测量血压、血糖,也不用到医院去复诊排队拿药,两人每天吃饱饭就到院里去散散步,跟其他老人聊聊天,日子倒也过得悠闲快活。
在这养老院里,小美和陆雨泽倒没遇见过老同事,毕竟,以他们职务身份的人退休后,到了这个年纪,家里条件都非常好,儿女都会在家请个保姆,带到小区里跟一帮老人家玩,也不愿意送到养老院来。
小美和陆雨泽没有说出自己原来的单位和工作职务,也没有说出儿子刘仁杰的身份,到了这个年纪,除了健康,一切都是浮云,但是,其他老人家对小美和陆雨泽的待遇,那可是发自内心的羡慕。
来这养老院的老人家,基本上都是身体有些疾病的,腿脚不便利的多,都需要他人照顾的。
通过平日里的聊天,这些老人家对“养儿防老”这种观念都是摇头叹息的,有人说道:
“都什么时年代了,别说现在社会主流是独生女子了,就算子女多,也一样照顾不了老人家的。
生的女儿,嫁出去了,生的儿子,都得听媳妇的话,跟儿子住一起,年轻的时候,能帮他们带下小孩,还能住得下去,现在,小孩一上初中,自己一老,腿脚不便,就开始嫌我在家里碍手碍脚了,坐在客厅里都觉得碍眼。”
也有人说:“年轻时,不需要儿女照顾,或许还能跟他们一起住,现在,这老人病一出来,需要有人在家照顾时,他们哪能顾得了这么多啊?
年轻人每天早上七点钟就要上班了,晚上接完孩子回到家,还要辅导孩子学习做作业,年轻人没时间照顾我们的。
所以,我倒是愿意来这养老院住,既不用麻烦儿女,自己也生活得自在。”
反正,说什么的都有,但真正让小美和陆雨泽对养老院感到恐惧的,却是养老院那些真正需要别人护理的老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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