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前的某天,女人在路边看到她的奶奶。奶奶正在买菜,她左手举着伞,脚上是当下老人间很流行的那个什么健步鞋,眼神依然熠熠生辉,身体精壮,甚至是身材高大的。她仔细的将手边几捆菜略微受损的菜叶全摘掉后统统装进袋,称重,直到给钱的时候才拿出一贯的撒泼劲说着什么“我捡的都是烂叶子”,出手既王炸,直接扫过去6元钱,摊主只得无奈地摆摆手让她走。
女人不自觉勾嘴角,想起自己小时候这位老太太的另一件“趣”事。
那是一次家庭聚会,她一声未吭,吃完了一整碗面后,在大家都起身要走的时候淡定摆手道,“等一下”,“服务员,把你们老板叫过来”,惊诧的众人忙问发生了什么事,此时她才慢悠悠打开一旁折叠起来卫生纸,里面安静的躺着一只死苍蝇。结局不再赘述哈,懂的都懂。女人还能想起她离开饭店时坚定得跟要入党似的步伐,眼神里装满了得意。据称,其实第一眼她就发现了那只死苍蝇……。
她转身走开甩掉思绪。
那段时间她刚刚跳槽到一家比较稳定的国企。(呵,更稳定的工作和生活是她对家人做出的交代,可她的确害怕这是刚美好了点的新生活的结束。讲这个干嘛……)
一开始是挺拘束,不过略微熟悉了新环境后她就又开始犯病。躁狂+抑郁+焦虑buff叠满的表现是突然亢奋又突然想死,很极致的来回拉扯,完全被情绪拿捏死死的。在上个公司的顶级压力下这个症状突出得可谓是人尽皆知,这会儿好点,也就是会经常在工位上突兀地说一些只能把自己逗笑的小话头而已,比如借出一个洗浴中心的火机,众人揶揄她,她就张口“英雄不问出处,火机也是哈”。
空气会凝滞一会儿。众人也很尴尬。真笑不出来啊。但她自己“咯咯咯”得能乐很久。
咋说呢。她这个人就是各方面都可以称得上是迟钝,比如曾经和一个好朋友撞了crush,她给到的反应是“真的吗?我也是我也是!我也喜欢他!”
……亚比,囧囧囧~~
对面女生一言不发、黑脸退场,估计也是实在没和这种傻子打过交道。
但闲谈嘛,又不迟钝得过了头。别人要真想听懂以及琢磨清楚其中冷幽默,脑子需得自动完成三轮对话才见地。戚,谁人搞这事啊?!况且也不是什么值得被斟酌字眼的大人物。
这也是她放弃尝试与人类进行有效沟通的重要因子之一,一轮家长里短过后就只剩张嘴从齿缝里硬挤几个“哇真的吗?不会吧?到底怎么回事啊?”,所以地位直线下降到初中时候。关于那个时候啊,迟钝如她需要编成顺口溜方便自己留下些许对往事怀念的由头(坏往事也可以怀念嘛):小学——缩头乌龟、初中——刺猬、高中——恢复正常,这样间接的描述最大程度的串联校园往事以及在她自我的心头下足某类人人性的特质——受力、压缩、反弹、复原。
但人类是矛盾的结合体。
几个回合的问来问去结束,她倒也不时品出些别的耐人寻常的滋味。但来得慢,不符合她迟钝却又无耐性的人物品质,所以她perfer看书看山看水看纪录片。PS:真的很好吧,看远山上跑得飞快的云影看一整天,爱了爱了。
别人年长是在不断铸牢自己三观,她嘛倒好,根本没有这种固定模版。多年以前她就尝试做的事是,清空自己重新填进血肉。但这可有点……简单来讲她在别人眼里更像个傻子了。当然这是前话?
坐在工位上,不用写材料的时候她就洋洋得意地打开网站看小说,有人来寻她,她就把未吐出的烟(电子的,好隐藏,还方便随时随地吸)都鲸吞——维持表面上政府人(借调到某政府部门了)的仪容仪规范。不过好事是这些年遗留下一些个从容在身上,于是相似的窘境就不再是窘境了。
那又很想死的时候呢?她就打开某音乐软件一遍遍听自己那首歌:
唯一杀孽是扯下花瓣碾碎
喂给土地
唯一杀孽是扯下花瓣碾碎
喂给土地
她没有守卫
总被放弃
却祈求来的光和雨露
让她加倍痛苦
却荒野上迎接的那场大火略过她
一轮圆月下
烈焰壮丽直冲天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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