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熠走进门内，看着对面满脸沧桑的男人双眼布满血丝，正在对着警员大声斥责。
坐在一旁的中年女人双目空洞，手脚规矩的蜷缩在椅子上微微颤抖，接近崩溃。
“先生，请您平复下心情，我知道你们两位很生气，放心，我们一定会尽快把凶手绳之于法。”
警员不断安慰着男人。
女人此时再也控制不住情绪，放声哭了起来。
“我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的......”
“她在那种地方上班，我早就知道那里不干净。”
女人不停地擦着眼泪，一顿一顿的开口：“都是我们的错，不该逼着她给弟弟在南城买房，我知道她压力太大了，都是我们的错......”
她不断地在忏悔着，旁边的男人搂住她，通红的眼眶里闪动着泪光。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这句话一直在于熠内心徘徊，当时她出事的那一天，自己何尝不是这样埋怨自己。
于熠摇摇头，将脑海中的画面挥散，看着平静下来的两人，他缓缓开口：“刚才我们已经有了线索，相信不久，我们一定能将凶手抓捕归案。”
“你们也不要太过难过，你们女儿在天上也只会心疼，不会埋怨你们的。”
男人点点头，向众人道谢，随后搀扶着女人慢慢离开警局。
于熠刚出房间，就看到了坐在板凳上的老妇人和一个莫约五六岁的小女孩。
“他们是谁？”他抓来路过的警员询问。
“他们是死者梁田的亲属。”
于熠上前看着朝他微微一笑的老妇。
她眼中带着一丝哀伤，并没有过多的激动的情绪。
“你是于队长吧。”老妇刚想站起身，却被于熠安抚着坐下。
“我就是刑侦一队的于熠。”
他从办公室上拿出两只一次性水杯，给老妇和女孩倒了杯水。
看了一眼在一旁摆弄着芭比娃娃的女孩，于熠平静的握住老妇的手，朝她开口：“节哀。”
老妇闭上双眼，叹息一声：“人老了，总要有这么一天的......只是没想到他走的这么早。”
说完又摸了摸旁边女孩的头：“囡囡乖，我和叔叔说几句话，你先到一边玩。”
“这孩子的父母都在北上打工，在家里面很听话，不哭也不闹，在学校里也很争气，别人有的玩具她也不羡慕，家里墙上的奖状都要贴不下了。”
老妇说罢又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一旁玩闹的女孩。
“我和囡囡说，他爷爷去旅游了，可能要很久才能回来。”
“只是，怕我也到了这一天，孩子在家里没人照顾......”
于熠沉默着，望着老人渐渐通红的双眼，心里很不是滋味。
“那小孩子的父母呢？老人过世，总要回来看看吧。”
“他们老来得女，都在拼了命的生活，在别人的挤压下低头生存，都不敢停下来一天......就为了给孩子，给我们安稳一些的生活，你说这让我怎么忍心......告诉他们......”
提到子女，老妇泪眼婆娑，呜咽着不再往下说。
于熠的内心被一阵复杂的情绪所充斥，他想起了自己的父亲。
她母亲因病过世的早，从小就在父亲的关怀下成长。
他父亲自从被提拔为刑侦大队队长的时候，还时不时抽出时间，给他做饭、带着他出去逛游乐园还从不缺席自己的家长会。
看着满头白发疲惫不堪的父亲，于熠很早就知道自己一定要快速的成长起来，不给父亲丢脸。
后来他成绩优异，被保送国外。父亲也升了职，变成了警察局局长，却在第二年，因车祸双腿残疾，不得不提前退休。
“要不，您再和我说说这起案件的相关细节吧。”
老妇慢慢抬起头，浑浊的双眼里带着一丝疲惫。
“早上5点多钟，天蒙蒙亮，我看着空空如也的炕头，我知道，他又不知道跑去哪里喝酒了......”
“我起初没太在意，认为他酒醒了，自然会回来。”
“外边下着大雨，我想着蔬菜种子还没收，就打着电筒穿上雨衣去菜园子的围墙旁边把它收回来。”
“我到了菜园子，却发现自家的锄头在外边。”
“我寻思自己可能是人老了，记不清事了，就想把锄头捡起来，放回去。”
“可是我刚俯下身，就看到一只手在我刚锄完的菜地里头，我不确定那是不是手，就想走近些看看。”
老妇拿起水杯抿了一口。
“那只皱巴巴的手把我吓得瘫倒在了地上，我想起了一夜未归的老梁心里一惊，走上前把周边的泥土扒开。”
老妇说到这，发出的声音已经开始变得嘶哑。
“他的嘴巴张得大大的，那就是老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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