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辆马车行驶在官道上,四周是一望无际的原野。再过一段时间,就能看到无数的巴人在田野中,开始种植堰国当地特色的粟米。此时,两岸苍茫茫仍是一片红土。原本只有姝英一人骑马走在车队前,现在又多了几人。舸光带着几名卫兵和翚辛走在另一侧。他们一直在交谈,使用的北部带有伯丁地区口音的梅族语。沈林他们听不明白,当他们看过来时,只能保持微笑。
那位他们口中的英雄,翚辛,似乎特别地注意姝英。他对姝英说话时,特意使用了中部的官话,那拿腔拿调的声音和用词让姝英难以忍受。她告诉他不用特意使用中部口音,听着让人恶心。
翚辛尴尬地笑了笑,“南方的姑娘都这么直接的吗?”
舸光对姝英的态度相当不满,“怎么,你家武安君最近和国王走得近,你这个下人也趾高气昂起来了。”姝英没有理会他,拉了拉缰绳,不再与他们同列而行。
舸光冷哼一声,“这些乡下人没有一点教养。”他面向翚辛时又换了一副面孔,关切地问起翚辛如何从战场上活了下来。他在家中收到通信兵的消息吓了一跳,他真的以为他死了。
翚辛露出神秘的笑容,可想而知那必然不是段悲惨的经历。他带着队伍在姜水河西岸与日安人争斗了几天,日安人日渐颓势,已经开始准备逃跑。于是他带着一队人追击这群溃军,他们尤其瞄准那位战前不断叫嚣的头领。没想到正将对方小队清剿之际,林中射来一位日安人弓箭手的暗箭,翚辛不幸负伤。同行的士兵都知道,箭上涂了水棠草的汁液,这是他们惯用的手段。翚辛已经活不到第二天。而且他很快就陷入了昏迷。
副队长将昏迷的翚辛放在了一只渡河的小木船上,同伴们悲戚地注视着小船顺着姜水河飘走,愿河神带来奇迹。翚辛的小木船没有飘多久就靠了岸。他奇迹地被一对出门游玩的村姑发现带回了家中。更为幸运的是,这两位村姑知道制作解水棠草毒的解药。他因此活了下来,只在肩上留下了一道伤口。翚辛拉开衣领,肩上的伤口已经基本愈合,只是周围的皮肤变了颜色。
那不是段痛苦的日子,即使肩上的伤让他冷汗透体,夜不能寐。但是他能见到那两位姑娘。他从来不知道,在农村竟然能见到如此纯美、清丽的姑娘,尤其是其中一位可能是姐姐的姑娘,她大概农神蒂布出现在人间。她极富热情地照顾他,接受他。当他离开时,她只是笑着看着他,没有问他什么时候再回来。
“真的吗?天底下有这等好的姑娘。”
“等回来时,我就去找她,带她回潭村。”
“真想见见她。”舸光笑着说。
及第三天正午,众人终于能远远望见伯丁郡的首府双桥城。一行人从向北行的官道进入了一条向东行的岔路,逐渐远离姜水河,进入姜水河的支流小石河的区域。而双桥城正位于小石河河中的河心岛上,由两座巨大的桥梁连接着东西两岸。他们的视野穿过广袤的农田,望见了双子岛上包围整座城池的高大的城墙,以及从城中伸向天空的神殿高高的尖塔。
他们驱车行至大桥,见到稀稀疏疏的人群正走上宽大的白色石桥,桥两侧雕饰着精美的神兽像。这些走在大桥上的居民服饰极为华丽、精致,繁复的色彩和精美的纹样。相反,王城的服饰要更为简洁,多是单色或双色,重要的场合也大多只是配上颈饰和胸饰。这里即使只是路过的居民仿佛个个是贵族王公。
他们走进城内,一段音乐传入耳中。就在离城门口不远是一处小公园,一位木琴艺人正在演奏,不少居民坐在一旁的草地上聊着天。沿路能看到许多茶馆、酒家,生意相当兴隆。每隔着几间木屋商铺,总是会有一间小型的神殿,或者不如说是小型的艺术展厅。石墙上绘制着叹为观止的壁画,里侧的神灵雕塑、英雄雕塑,栩栩如生。一间正在翻新的神殿中能看到画师正指导着徒弟,画面中是八目的巨锤正砸向大地,底下的小人如蝼蚁般,惊恐逃窜。
“看这繁华的城市,双桥才应该是我们大堰的首都。”舸光忍不住赞叹道。
“注意你的言辞,阁下。”姝英不满地提醒。
舸光对她笑了笑,不知是歉意,还是不以为意。
一行人继续穿过铺满石板的街道,商贩去了另一条商人聚集的市集进一些带回赫州的货物。所有人都下了马,牵马而行。白濯四处观望,路旁的巷道非常多,能看到非常多闲暇的居民。透过一条巷道,能看到里侧有一个广场,一群人围着两个站在高台处的人,他们似乎在激烈地辩论。他们头发花白,留着长须,看着像是智者。
“姝英姐姐,这边怎么没有看到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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