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水河自清河城向东不远,拐向北方,一路流经维兰邦、伯丁邦、日安邦,离开堰国,进入俞朝的赫州地区。姜水河是堰国的母亲河、生命之河,滋养了广阔的土地,养育了无数堰国人,同时,围绕这条河流,也是内部数邦之间无数纷争的由来。这一切塑造了堰国北方地区与中部和南部地区完全不同的文化和民俗。出生在南部孟贡邦的姝英便对北方人有非常深的成见。
“姝英姐姐,你怎么也来了。”春雪看向车外,姝英骑着一匹骏马,跟在马车旁。
白濯和卞庄揉了揉眼睛,注意到与他们同行的姝英十分惊喜。他们从马车出发就开始睡着觉,即使马车时有颠簸,他们也没有醒来,他们甚至没有发现沈林离开又回来。白濯看向车外的农田、河流和蓝天,他们已经离开清河城,他们将从北方进入俞朝,走一条较远的路回到道场。不过,白濯心情轻松,无论如何,他已经完成了院长交给他的任务,道场将结束对他的处分。
“我这次是作为国王的信使,去伯丁邦和日安邦送信,正好与你们同行。”
“太好了。”白濯说。
“怎么,作为王室的特使,你不觉得高兴吗?”沈林坐在前面,行商身旁。他看向一旁骑着马姝英。姝英换上了一身橙红色的信使装备,还有一些堰国人喜欢的墨青色的腰饰和胸饰。她拽着缰绳望着向北道路,神色忧郁。
“你不知道那些北方人……”她鄙夷地说,“恐怕他们连国王的名字都不知道。”她顿了顿,“这个任务很困难,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完成。他们都很信任我,可是我总是辜负他们的信任。如果失败了,我没有脸面回来。
“姝英。送完信以后,和我们一起回道场吧。”沈林说。
姝英冷眼瞧着他,“果然你还是武元鸿一边的人。你想劝我投降,就像你一样。”
沈林无奈地尴尬地笑,“你不是说,你很想念小时候那段和平的时候,还有你父亲没有修完的房子吗。”
“我已经不是小孩了。”姝英认真地说。
“那有个沙陀。”卞庄指着前面不远处。
一位穿着五彩各色的百衲衣的沙陀走在管道旁,他手持一柄锡杖,杖顶装着一个大铜球,铜球下侧的圆环在他缓慢走动时,不断碰在铜球上,发出“叮叮当当”的金属声。沙陀中等个子,身体像黑熊一样壮实,虽然一头花白的头发,但是气势更似一位中年人。在堰国竟然见到一位悉教的沙陀,尤其是在两国关系紧张的当下。
一旁农田中劳作的巴人奴隶突然喊叫,跑动了起来。顺着他们争吵的方向,能看到有一个山魈在田埂旁偷吃他们的午餐。大约七八个巴人向着山魈慢慢靠近,他们口中骂骂咧咧,然而却又不敢太过逼近。山魈皮肤漆黑、崎岖,长着一身红毛,头上长有一只短角,相貌极为丑陋。平日若在山中撞见,必回受一番惊吓。此时他抱着饭碗吃得正香,听到他们的声音。他摆动着脑袋,见他们将自己围住,不断逼近。他有些慌乱地大吼了两声。见这些人没有被自己吓住,急得将碗扔到了一旁,怪吼着向一个巴人跑过去。
那巴人连忙尖叫着跑走了。其他的人从地上捡起石块向山魈砸去,这令山魈越发恼怒。那些巴人也相当灵活,没有人被他抓住。有一个巴人向他扔石头后,正准备逃走,转身时被地上的草茎绊住了脚,跌倒在地。山魈找准机会扑到了那巴人的身上,他举起双拳就想要狠狠地砸那巴人的脑袋。巴人同伴们拿着锄头已经来不及赶到旁边。
“停!”路旁的沙陀手中的锡杖发出了一连串的金属声。
沙陀一声令下,山魈就真定在了原地。那些赶来的巴人举起锄头就想要砸那山魈,“快停下。”这次沙陀没有使用术法。那些巴人向沙陀抱怨,山魈不仅偷吃他们的午饭,还想打他们的同伴。这山魈已经不是第一次偷吃了。
“既然它也没有伤人,你们也拿石头惩罚过它了。就此了结吧。”
那些巴人不知道是畏惧于沙陀的实力,还是真的放过了山魈。他们扶起同伴退到了一旁。沙陀点了点头,“解。”一声铜环声过后,山魈站起来,看了眼沙陀。他大概没有明白当前的形势,挥着拳头又想要去打沙陀。沙陀瞪着它,看着它向自己逼近。沙陀从衣袖中露出了他健硕的手臂,举起锡杖,用前端的铜球精准地敲了两下山魈的头。山魈抱着头痛苦地呻吟,它似乎终于明白过来,缩起身体,急冲冲想山林里逃去。
沙陀向巴人奴隶们鞠躬示意,走回了官道上。
“师父,师父。”沈林他们的马车行到了沙陀的身旁。行商觉得这沙陀行事慈悲,让他心生好感,而他本人也是位虔诚的悉教信徒,于是他向沙陀打听,“师父去哪呢?”
“青口关。”沙陀向行商行了一礼。
“那正好呀,师父。我们要经过青口关,前往赫州。要不载你一程。”行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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