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见佛,心即灵台。

可叶梧的灵台却是黑暗、污秽、血腥,充满了贪嗔痴、爱恨恶,可怕的杀机在妖邪与佛意并存的剑法中绽放,如同莲花从淤泥中生长出来。

那点剑光不算快,但蒙面人避无可避。

它仿佛直接刺在了人心灵台和眉间神宫,蒙面人倒下了,眼神中残留着的恐惧惊骇中又似乎有种解脱和照见佛光的顿悟欣喜。

一个先天中境的高手就这么倒下了,仿佛死的轻于鸿毛。

叶梧谨慎地准备以剑气补刀,避免此人没死透或者虽然死了但身上却有毒物或机关。

便在剑气射出之时,叶梧敏锐地感知到身后有三股劲风袭来。

那是三个不同的先天高手、三种不同的兵器、三个不同的角度,他们的气息时断时续、如同半生不死的病人、可又毫无疑问地是先天境界。

生长着铁蒺藜的大锤似的钢铁花骨朵惨烈地砸向了后脑,而一柄似剑非剑似刀非刀的弧度诡异兵刃一点寒芒刺向了叶梧的后心,最后的那柄匕首却是极为阴险的从下三路瞄向了会阴、后菊等脆弱之处。

一时之间无暇细想,叶梧以先天武者近乎本能地反应出剑,听声辩位、再加上准确的直觉,尽管背对敌人,但剑却正好点在了奇门兵刃最锋利却也是最薄弱的一点上,长剑无损、那锋刃却是在先天高手全力对拼下破碎开来,碎刃四溅划伤了几人。

与此同时,叶梧的左手和双腿也动了,身形转动间一柄短刀划过银月般弧度飞向了持异类长锤的男人的喉咙。

长锤沉重、不好对拼,但短刀的速度却更快,一寸短一寸险,虽然短刀并不适合断水刀法,但这式杂糅了几分剑技的刀招却同样的快、同样的狠辣。

长锤被迫回守、极为勉强地挡下了这一刀。

与此同时,最短也最阴险毒辣的匕首也到了,叶梧脚步疾行,恍若花前月下、一人独舞,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匕首却如同毒蛇噬咬一击,白衣染血、双腿微颤。

叶梧怒极反笑,抬头出剑时阴森可怖的笑容仿佛修罗恶鬼,内功不断运行、真气迅速流转,却难以抑制双腿间的剧痛。

长剑舞动越发鬼气森森,辟邪剑法名为辟邪却是邪气盎然。

江上弄笛、流星赶月、紫气东来、钟馗抉目,一招一式信手拈来、变化随心,最后一招群邪辟易使出,长锤粗豪莽汉、没什么特点的中年剑客、半张脸都是被火烧过的丑陋疤痕的阴险匕首刺客三人相继倒地,鲜血比叶梧身下的要多几倍。

连点几处穴道,又运转了一些辟邪诀窍,叶梧逐渐止住了血,只觉得自己身体里似乎隐隐有一股阴气和一股燥热勉强平衡,而体内的气海也壮大了不少,更加深不可测。

辟邪剑法的确强大、诡异,无怪乎左冷禅、余沧海、岳不群等各有所长的高手却都窥视这部林家的剑谱。

在心下戾气逐渐平复了几分后叶梧感到一种别样的宁静,对辟邪剑的认知也更深几分,佛魔一念、天人化生、阴阳平衡,种种道理有的是书中所得、有的是听人说的、有的是自行感悟,许多念头交汇而又沉寂下去,叶梧心头一片平和。

原来岳不群和林平之的执念太深、剑法也偏激了,怪不得、怪不得,辟邪剑谱本就是抄录在佛堂中袈裟上的,那位俗名林远图的渡元禅师所研习的《辟邪剑法》虽然与东方不败的《葵花宝典》有所差异,但其中深蕴的武道却是相通的。

二者毕竟同出一源、气剑双修,无论是“花开见佛,心即灵台”、“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还是“天人合一,阴阳混沌”、“渺渺太虚,天地分清浊而生人”,都是师法天地自然,如果执念太重就容易误入歧途、难以达到真正的天人境界。

将伤口简单处理后叶梧又做了些许遮掩,然后返回船头,告辞而去。

离去时他顺手把那柄能伤到他的锋利匕首捡起收好,他习练的龙象极霸功虽然侧重于力量,但防御也不算差,伤势不重,只是流了些血、断了一条会阴附近的次要经脉和几条血管……

这柄匕首,一星半的评级,锋锐无比、似乎还有一点点破气的效果,或许价值达不到百金,但也绝对能值百两银。

叶梧忘记问那美丽女子的姓名和生死便要告辞而去,虽只受了些小伤,若后续不修辟邪剑谱的内功完全可以痊愈,但叶梧在受了伤、又运行了辟邪内功后却是心境有了几分变化,似乎杀伐戾气和天人之意令心湖起了几分波澜。

阮公子也不好意思挽留,毕竟今夜的琴师刺杀、水匪和许多神秘人的突袭让他颜面大失。

他只是对叶梧勉强笑了笑,说本想和几位朋友游览江南,但如今也是无颜再同几人去古寺解签或登高楼凭栏远眺了,何况几人又都有伤。

以叶梧所见,那刀客大概是江南哪个中小世家的年轻子弟、外出闯荡江湖得罪了什么仇家或者知道了不该知道的秘密于是回家避难,而剑客应该是对内情所知不多的少年好友,几人都以为已经到了江南之地便安全无事了、不过却还是遭到了琴师刺杀。

叶梧记得数个江湖有名的杀手组织:青龙会、血衣楼、七杀……

而今天,又知道了一个实力不差但比它们低调许多的组织的名字——青楼。

琴师似乎是青楼中比较厉害的高手之一,但却绝不是最强的。

至于那些水匪,可能是谁行侠仗义时得罪的仇家吧?

黑袍蒙面用刀者,怪异大锤男,不起眼剑客,阴狠的用匕首矮小刺客,这几人来路却是有些神秘。

叶梧一时想不出头绪,内功仍旧不断运转、体内真气生生不息往复流动。

阮公子在叶梧临走前似乎是看出了他的几分心意,于是没等他开口就说会请名医帮那位姑娘治伤,不过他言语间的意思也是生死难料。

阮公子似乎也不知道那舞姬的名字,言语间只以姑娘、裙子金灿灿很好看的姑娘等代称,叶梧也并未和人打听,有些心灰意懒地在城外的一间佛寺借住、又给了方丈一些银钱作修缮寺庙之资。

朝大佛礼敬一根香后,叶梧安静地听着僧人的诵经声。

淡淡的香火气和让人心境平和的佛经声使得叶梧的内功运转越发自然,心中最初所冥想的是佛理和武道,但逐渐地却是一片空灵静寂。

在这一片静寂中双耳似乎再听不见任何东西了,然后又一切入耳都比以往更加清晰,万般声音想听时便有、嘈杂者却可被主动滤去,而若不滤去杂音似乎也不会扰乱心境,入耳未必能入心。

耳窍已成,让他能够更好地聆听世间万物。

之前在船上被三名先天境武者偷袭的时候他便有了几分生死间潜力爆发、听力感知增强许多的感觉,此时却是正式地开辟了双耳灵窍了。

传说佛家有天耳通、天眼通,犹在灵窍之上,不知那又是何等境界。

叶梧静心修行着自身,身心都在不断成长,似乎对口鼻三窍也有了几分灵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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