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间时分,杭州城,又飘了一阵急雨。

外出的众人,都还不见回来。用过午饭,与昊江谈论了一上午的钟师校,多年习惯的心理暗示下,终于是美美的去睡了一个午觉。

昊江枯坐一回,见着雨脚住了,却是走出小院,离了那龙家别院,往外走去。

早间与钟师校所说的开个书馆授徒的提议,其实算不得真。两人也压根没有就往这方面深入去想。

当钟师校坦诚自己的书法,仅是入流,尚未登堂入室的时候,昊江也就绝了那份侥幸。

实则上,他也只是为着找个人,一舒心中郁结罢了。

两人谈了很久,也谈了很多。

就连华生那不靠谱的提议,比如试试搞搞那些肥皂、香水、火药一类的发明什么的,都相互探讨了一番。

提到要搞这些发明创造时,钟师校的眼中,明显有光。

但细致商量下来,还是如同党凌云说的那样。在这样一个秩序井然的社会中,贸然出来这么多新的产物。

一是市场的接受度存疑,一是无根无基,骤然暴利。只怕真就最后落得个怀璧其罪的下场。

再者,就是真撇开了犹疑,不顾一切的要试一试。现在统共算下来,已经只剩着三十多两的存银了。

就这点钱,这几个人的开支,能撑下几天都说不准。想要拿来干事,简直杯水车薪。

在钟师校的建议下,既然如今背靠着龙家。看起来这龙氏,在这杭州城里,也算是门面大户。

不如,先就这主人家处入手,看看能不能先攀上个差事。再做下一步的定夺。

这是目前,最实在的路数了。

原是想着,等众人回来再商量一番。但昊江一个人静下来时,心中就如同一团烈火在窜,容不得他片刻安稳。

午后雨停,便独自出了门。凭着记忆,找去江边。想到那龙家货场,找一找龙广辉。

看看能不能谋到个适当的差事,也顺便打听一番这龙家的底细。

可到了货场,到门前一问。龙广辉休息在家,并未在货场当值。

昊江探头去看,只见着那院子里。人来人往,一口口大锅,在一张张毡布草帘下,烧得通红。

原先见过的那龙手的东西,或煮、或蒸,正在这忙忙碌碌的工人手中,一道道的交接着。

正要再看得细致时,那货场看门的汉子,却厉声喝住。

想来,这里头的东西,已是这味药材炮制的关键,不容外人窥视。

只好连连陪着笑脸,退了出来。

他又不知道龙广辉家在何处,一时便没了去向。才往回走得几步,偏偏又急雨落了下来,忙折进了路边的一家茶馆。

只见里头大堂中,全是短裤半褂的苦力,拼了桌子坐着。那掌柜的堆着笑脸上前,问也不问,径直将他引到了二楼的雅间里。

昊江无意喝茶,只是心疼那十文钱。

只坐了一会,雨便越下越大。几个走在路上的滑竿过来,也匆忙在店前停住。那一身锦缎的客商们,不多大一会,就都上楼来了。

这二楼,虽说是雅间。却不过是草席帘子,隔出来的几个不大不小的隔间而已,全算不得是什么雅座。只是比起下面那呜呜泱泱的嘈杂,多些清静罢了。

掌柜的领着客人上楼,言语一番,布了茶点,将一壶滚水留下,自去了。

那边客商们,滴滴嘟嘟,杂乱言谈了几句。昊江听不大清楚,心思也不在这上头,全然没有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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