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嬉宗那一朝，还是做的太出格了。如今皇家选秀，在李氏宗族内，是加了一条五服以外吧？”
“惭愧，确实如此。”
“那这么说来，这一次四房是没机会了。你确实可以好好争取争取。”
“一切，都还有仰仗老大人点拨。”
“不不不，这么说，可就真的逾界了。方才与老弟你说了这么多，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在里头了。如何判断，如何应对，伯爷，还是看你自己了。”
“承蒙大人赐教，感激不尽。不知此后，还有什么能襄助得到老大人的地方，敬请吩咐。”
“哎，怕是也没这个机会了。”
“难道大人，真就放弃了？”
“哈哈哈哈，官场上的事，一两句说不清。现今浙江的这一片人，沾着刘公的缘故，只怕在炳王那里，早就归为徐相旧部了，与他左温且还有得纠缠呢！”
“所以，浙江的局势，果真要乱了吗？”
“不好说。如今阴阳不明，雌雄未辨，斗是要斗一场的，至于会闹出什么的动静，斗到什么程度，是疾风骤雨，还是和风细雨，那就不好说了。
总要有一方，处在绝对优势的位置上，将对手彻底的压下去，才能重新平静下来。”
俞恩怀大概是没了巡抚的期盼，又觉得自己也该告老，便真就无所忌讳，什么话都说了。
“不过现在，倒也用不着太过忧虑，徐相既然能放他来浙江，想必也是有所计较的，大面上肯定是布置妥当了。只是怕一些节外的枝枝绊绊，出其不意的搅动了局面，可就不好说了。”
李毓昶点了点头。
“对了，龙家那位……龙二，去年去了西京，回来没有？”俞恩怀突然问了一句。
李毓昶稍一迟疑。“金陵那边的消息，七天前，龙二例行理事，照了面了。”
“人在杭州？”
“没有，还在东直隶，听说如今是在苏州府。”
俞恩怀若有所思的刮着盖碗。
“乏了，就议到这吧。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都是挡不住的，来了再说。”
俞恩怀朝着早就垂手侍立一侧的管事给了个眼色，那管事朝戏台那边挥了挥手。
一时间，鼓点急促，琴瑟争鸣。开始催促了起来。
趁着这会的空档，那管事的，却挨近了李毓昶的身边。垂下了身子。
“老爷，刚得到的消息，龙家派出去的最后一支商队，入城了。”
“货物怎样？”
“与其他几支相差无几，都是近乎往年三倍的量。”
李毓昶端起茶盏，轻轻道了声好。
“还有件事。这支商队，带了一群外人入城。看那样子……不是本府人士。”
“哦，这可就奇了。”
“小的们瞧着，极有可能，是海上的人……”
李毓昶愣了愣神。
“咿呀呀……大王。”
台上锣鼓喧天，出将门中，涌出了许多人物来。
那声宛转悠扬的腔调，在年轻“花衫”的唇齿间，鼓动着、绵延着……哀戚缠绵，律韵独绝。
无限凄凉悲壮与深深的不甘，竟在这一声中，百转千回。让人骨软筋酥，近于涌泪。一股英雄末路，宠姬魂消的无力感，顿时攫住了人的心尖儿！
“好。赏……”俞恩怀只听得这声，便已激动异常，狠狠一巴掌重重的在椅背上落下。高声道了个好字。
管事的听了，急急走到戏台前，扯开一个藤筐，也不问多少，双手大把抓起，便朝着台上抛洒了出去。
那片片橙黄闪亮的金叶子，在空中翻飞起舞，不时闪现的点点金光。将那方寸间的小小戏台，映衬得如梦似幻。直教人似乎又重回那金戈铁马中，挥泪诀别的断魂渡口……
这场等候已久的戏曲，到底是咿呀呀，开了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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