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之八九吧。”俞恩怀叹了口气。
“所以,还有什么散心不散心的?在看到上谕里,提及新任巡抚是左温的时候……”
俞恩怀摇了摇头。
“就什么指望都没有了,也什么委屈都干干净净了。”
“难道是这左温……”
“跟左温毫无关系。徐相这是要用浙江换六部那两个尚书的位置。”俞恩怀直接打断了李毓昶的话。
“真是如此,就太为难大人了。”李毓昶微微叹了口气。
“哼。你在想什么?”俞恩怀轻蔑一笑。
“左温是有才干不假。但他成也汤相,败也汤相。更何况他这位恩师现今已入土六七年了。
如今的内阁,乃至于六部,他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孤臣。这样一个无依无凭的臣子,能掀得起什么浪花?
所以,这一次突然启用,还外放封疆,这背后的信息可就多了。”
李毓昶正了正身,一幅虚心受教的模样。
“左温能重获启用,这便代表着,他在朝局中,有了新的靠山。而且是能左右内阁的靠山。若非如此,江浙财赋重地,徐相等内阁大员,断然不会轻易授予一个外人。
那就要深究,他背后的势力,到底是谁,竟能有如此大的能量?”
“会是……今上吗?”
俞恩怀用一种关爱白痴一般的目光,看了李毓昶一眼。
“今上如果有这份心,也就不会这么多年,一直躲在秋宫里,既不过问朝事,也不归京了。”
李毓昶确实是绕得有些糊涂了。
“是皇长子。即如今的炳王。”俞恩怀捉弄的心思,已经淡了。
“什么?一个十五岁的……”
李毓昶最终还是将最后的两个字咽了回去。
“自太宗迁都以后,国有两京,于是市井里都说我大晟国的朝政,是双峰并峙的格局。
但事实上,纵观国朝历来,其实真正左右朝局变化的,是三山并举。”
俞恩怀接过新茶,将那青瓷盖碗,护在了手心。他喜欢双手捂着一团滚烫火热的感觉。
“何为三山?一山自然便是以皇室为首的朝中勋贵,地方藩王。一山则是以内阁众臣为首的士大夫们。而这最后一山……”俞恩怀意味深长的看着李毓昶。
“便是以你江南李家为首的南院商盟。是商盟里,那大大小小无数的商贾游贩。”
“靖安这一朝,皇室算是彻底废了。汤相在的时候,京中的勋贵,是其盟友。所以地方藩王借此时机,肆意盘剥农商。终是做得过分,民怨四起。
也是这个机会,徐相他们才在你李氏南院的支持下,办成了许多大事。借着天灾异象的机会,弹劾了汤相,才有这数年的政通人和。但现在,局势变了。
皇长子入京观政,本身就是一个十分明显的信号,这大半年来,应当是立住了脚跟。那下一步,毫无疑问便是要重塑皇权。
而这左温,三年前就进了秋宫,虽然始终未有特别的恩荣。但毫无疑问,此次复出,已是炳王一系,如今出任浙江,便是这把利刃,直插江浙,搅动风云之局。
如果我所料未差,未来数年里,这南方局势,必将天翻地覆。
所以,伯爷觉得,老夫如今对着浙江巡抚一职,还需要那么看重吗?”
“老大人……这一番赐教,真可谓是崇论闳议,发人深思。”
“你该深思的,不在这里。”俞恩怀摇了摇头。
“刚才说了,咱们这大晟朝,真正的局势是三山并举。如今左温到了浙江,他必然会向南院示好,这是必然。争取到你们,对炳王一系,就多一份保障。
其实这么说来,这次变数,对你们李家,又何尝不是一个机会。
对了,听说宫内已经定了明年选秀。伯爷,就没有什么打算。”
李毓昶微微一笑。“万事都瞒不过老大人的眼睛。确实是收到谕旨了。恰好,小女如今年满十三,恰是合着年岁。”
“哈哈哈哈,如果没有记错,如今你李氏一门,封了侯爵,出任商盟总长的是四房吧。”
“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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