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茂王府坐落在浣溪泉上游,金色琉璃瓦顶在湛蓝的天空下显得格外辉煌。
予川还有些事情没有处理完,便让她自己先回来休息。
知宁走在青砖铺地的林荫小道上,踏着满地落英,轻车熟路地拐进瑞雪楼。
哪怕没有仆从的带领,她也清楚的知道每条路通向哪里。
只因她曾经在这里住过七年。
这个地方承载了她年少时不为人知的孤寂懵懂,也见证了她从寒冬破土,最终在春日肆意绽放的每一个过程。
记忆的奇妙之处就在于,尽管数年间她都没有再回来过。
可是真当踏上这条熟悉的道路时,过往零碎的记忆还是会一点一点的涌现。
似乎过去的那些岁月,其实还没有过去。
她记得,每年到春天的时候,阿兄都会命人将她院落的花卉全部换新,几乎年年不重样,有时候她都好奇,这些花匠到底是从哪里找到这么多既新奇又漂亮的花。
她也去问过阿兄,可是阿兄只说,自己看着这些花开心就好了,其余的不用考虑。
于是她就再也没有过问,只是隐隐期待着下一年春天在自己院门前盛开的会是什么颜色的花朵。
不过阿兄总是很忙,有时候很久都见不到他。
可只要一有空时,他便会来看自己。
每次来的时候,他都会带很多她没有见过的东西。
然后把她抱在怀里,耐心地教她每一样东西的使用方法。
她会的很多东西也都是阿兄教的,读书,写字,骑马,剑术……
其实她学东西很快,每次基本上教一遍就会了。
可她总是装傻,赖着阿兄一遍又一遍重新教。
他也从不拆穿,不厌其烦的陪着她演着幼稚的游戏。
阿兄还怕她一个人在府上孤单,不在的日子里就让涯洲过来陪她。
那些噩梦辗转的夜晚,每一个心惊流泪的瞬间,也因为那个鲛人少年的存在,而变得不再那么难捱。
如今回想起来,一切都太过美好,甚至虚幻的像一场美梦,让人不禁怀疑它是否真的存在。
而这种快乐一直持续到她十二岁那年,父王大败敌国帮师回朝,要把她接回皇宫照顾……
知宁停在门前,回忆也断在这里,她没有立马推开门。
只是望着院外杨柳成行,枝叶扶疏,婉转的的鸟啼萦绕耳畔。
而院子西面,几根长的竹架上爬满了花藤,稠密的绿叶衬着紫红色的花朵,又娇嫩,又鲜艳。
她忽然发现,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久到曾经那个瘦小惊惧的女孩已经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少女,骄傲,自信,再也看不出往日的阴霾。
可时间又好像一直在静止,就像这处院落,陈设布局,乃至院子里每年一换的花卉都与四年前她离开时别无二致。
仿佛只要她推开门扉,那个蓝发的鲛人少年就会坐在那把她亲手雕刻的藤椅上冲她温柔的笑。
知宁黯淡而轻嘲的一笑,伸手拍了拍脑袋,试图把那些伤春悲秋的想法打散。
待甩掉那些低落的情绪后,她重新扬起一个笑,哼着不知名的小曲推开了门,想着待会要狠狠睡一觉洗去这一身的疲劳。
廊下阳光很好,花架处有一张略显简陋的藤椅。
尽头,一个蓝发的少年正安静专注地站在池边看水里的锦鲤。
池水明澈,印出他清疏柔和的面容,温润通透,如水中冷月。
不是涯洲还能是谁。
“涯洲!”好似梦中情境重现,回忆与现实接连,知宁愣了一下后立马高兴的跑过去,她拉着他左右打量着,眸子里是藏也藏不住的惊喜:“你怎么会来!”
涯洲把快要被她扯下去的外袍拉上,垂了下眸,转而又温柔笑开。
“是表兄差人叫我过来的,我一猜就知道是你回来了,便早早赶过来等你。”
他的出声音调很轻缓,声线干净温柔,像一根羽毛轻轻在她心上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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