骰子人生

高考，决定普通人一生的一次大考。在十几年后的今天，也曾好几次梦见自己明天参加高考。版本略有不同，或是准考证遗失，或是笔没墨了，亦或是睡过头错过了考试。结果无一不是被吓出一身冷汗。

回想第二次参加高考，查到成绩的那天，我一个人再街上走了好久。难以接受也难以释怀，回想一路走来，都是顺风水平，这突如其来的急刹车，属实让人难以接受。脑子里一直回荡着，父亲对我说过的话。

说到父亲，一个憨厚少语的男人。记忆中，我没见父亲皮肤白过，总是皮肤黝黑，尤其是夏天，能从他背上看到反光。小时候，不能理解父亲的辛苦，总是觉得他常年不在家，现在的印象也是他每次给回来给我带各种零食的样子。面包是最多，现在农村集市上还有卖呢。在我八岁前，父亲几乎每年都在外地打工。如果XJ，到过河南，干活工地，挖过煤炭。没有文化的他，为了给母亲和我更好的生活，总是竭尽所能的挣钱养家。我总是在，父亲的“黑”，是不是因为在煤矿呆久了，煤炭的那种黑沁入了皮肤，洗不掉也变不了了。

父亲除了黑，再就是瘦了。印象中，他体重从来没有超过一百二十斤，无论是年轻时候还是现在。他给我的解释，体质就是那种瘦的人，吃什么也长不胖。我曾一度对这个言论深信不疑，以为自己也遗传了父亲的基因，怎么也长不胖。直到我参加工作几年之后，体重上升了几十公斤以后才理解了父亲的瘦是因为在工地干活，从来不吃早饭导致的。

可就是这样一个男人，用他小学三年级的文化水平，一直鼓励我学习，支持我一直走到今天。他说过最厚重的一句话是“爹没啥能耐，但只要你能学，砸锅卖铁也支持你学习”。这或许是他的文化水平里，说过最深情的话吧。简单却一直打心底里激励着我。

农村孩子早当家。从小别人就夸我懂事，说我会主动帮父母干家务，烧的一手好菜。殊不知，这一切的背后，是我用几十道刀口换来的，至今，左手食指上的刀痕仍然清晰可见。出生农村，困于农村。在那个出门靠走的年代，在我上初中以前，基本没有进到城市，活动最多的范围是村CBD——老年活动中心，到过最远的地方是外公家。

都说出生农村会让好些人自卑。这种感觉在我上大学前，都体会并不强烈。或许是成绩能让我有一种好人一等的感觉吧。农村教会了我淳朴善良，教会了我自食其力，也教会了吃苦耐劳，但它教不会我如何选择大学，挑选专业。一本厚厚的高考志愿手册，第一次让这个农村娃娃，抓破了头皮。母亲只能说“选择你喜欢的”，父亲说“遵从内心，无怨无悔就行”，亲人说“我喜欢的不一定是你喜欢的，相信自己的选择吧”。可是我究竟喜欢什么啊？我也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想要什么。

于是，我一个人把自己关在家里一天，最后写下了四所高校、三个专业。可究竟还怎么选择呢？思来想去写下了几个纸团，像抽签一样排了个先后，用食指戳着键盘，别扭的做出了人生最重要的选择。

农村教不坏一个上进的孩子，但它阻碍了成长的高度。山的那边是什么？对于普通人来说，山的那边还是山，一座座迈不出去的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