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资格也没有义务帮刘季张罗亲事。
刘季老脸皮厚,被骂了也不恼,嬉皮笑脸道:“只是拜托兄长上门帮愚弟旁敲侧击地问一问,若是吕公没那意思,回来便是,不会让兄长为难。”
他复又叹了口气:“愚弟年过四旬,浪荡半生未曾娶妻,如今经历一番也想安定下来不再折腾。娶妻生子,男耕女织,享一享安定之福。”
说道最后,刘季弯腰长揖:“请兄长再帮愚弟一回。”
话说到这份上萧何也只能答应下来,他看着刘季叹息一声:“此事之后,你也该收敛些性子了。”
萧何出身比刘季好不到哪儿去,能爬到主吏的位置殊为不易,到了他这个年纪,年轻时什么雄心壮志都磨没了,唯盼着能颐养天年,过过安生日子。
不是所有人都像刘季那么爱折腾,甚至,若不是时局所迫,连刘季也没想过起兵反秦吧。
见萧何答应,刘季再次一揖道谢:“多谢兄长!”
“县令那边我会帮你遮掩,这段时间你安生在此,休要再弄出风浪!”萧何最后告诫一声,离开回了县衙。
他走不久,王陵让人来请刘季,有客来访,要介绍给他。
来到前厅,刘季看见厅内除了王陵之外还有一人,王陵热情介绍到:“贤弟快来,我与你们介绍,这位兄弟姓雍名齿,与我交好多年,可谓手足。”
他又指着刘季说道:“刘邦,家中老四,可唤他刘季,曾补为泗水亭亭长,如今因故暂居我家中,二位都性格不羁,喜好交友,平日里可多多亲近一下。”
“初次见面,久仰雍兄大名。”
刘季上前抱拳问候,他曾听闻过雍齿大名,知道这位与王陵一般,都是沛县豪强,本地地头蛇,打好关系总没坏处。
然而,面对刘季的问候,雍齿只淡淡点了点头便算过去,没有与他互道礼节的意思,只转过身去与王陵相谈甚欢。
轻蔑之意不言而喻。
刘季笑容僵在脸上,他是喜欢交友,可不是喜欢热脸贴冷屁股。
王陵见气氛尴尬,哈哈一笑,走到刘季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让人将酒食端上,说道:“两位兄弟情入坐,咱们边吃边聊。”
刘季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算是给王陵一分面子。
酒宴的气氛也很尴尬,刘季知道自己地位不如雍齿,此刻又是落难,寄人篱下,不时出言对雍齿吹捧两句,一连敬下三杯酒,想着搞好关系。
后者虽态度稍霁,仍只是不咸不淡地回复几句,轻视之意溢于言表,反在与王陵说笑时,面带笑容,饮酒作乐,谈笑风生。
如此区别对待,刘季哪能受得了,饭刚吃了一半就不顾礼节告辞离开。
厅内只余王陵雍齿二人,王陵心中了然,见他们闹得不愉快,既恼怒雍齿态度,又不爽刘季就这么离去,心中已是后悔将这两人引见到一起。
待刘季彻底离去,王陵正想问雍齿为何待人处事与平日差别这么大,却见后者面色一肃,当先开口质问道:“王兄到底是怎想的?”
王陵一懵:“什么怎想的?”
“你别与我说你不清楚那刘季的身份?”
雍齿在看到刘季第一眼就将其认了出来,因他之前是县令宴请吕文的宾客之一,在宴上见识过刘季大出风头那一幕。
刘季被通缉之事,丰沛地界该知道的大都知道了,朝廷大索之令,哪怕萧何想帮着遮掩他也没那个本事。
沛县中识得刘季的,有人意外,有人觉得不出所料,甚至有看不惯刘季的人大声叫好。
毕竟刘季又不是五铢钱,再是人缘广阔也不可能人人都喜欢他。
雍齿对刘季虽谈不上厌恶,但对这个满口大话,只会吹牛的家伙也没甚好感可言。
他说道:“此人可是朝廷通缉的犯人,你将他窝藏在家,莫不是想连累你一家老小?”
王陵恍然大悟,终于明白了雍齿对刘季的态度为何如此。
他举起杯盏哈哈一笑,不以为然道:“雍兄多虑了,刘季所犯的也不是什么大事,暴秦无道,动辄发闾左之役,徒刑抑或城旦,往年常有人从南北逃回的,便有亲亲相隐了,无人举报官府也不会追究,不必担心,不必担心!”
他说得潇洒,雍齿却不这么认为,担忧道:“不管如何,总是个隐患,你可接济庇佑他一时,难道能庇佑一世吗?”
“刘季性格不拘小节,却也是个知进退的,他骨子里有傲气,不会也不愿一辈子寄人篱下。”王陵将刘季的性格看得很透。
“那刘季在丰沛有些名声,我也曾听闻过,自诩为侠不过是个泼皮无赖罢了,王兄真要为了这种货色牵连己身?”
王陵已有些不悦,端起酒樽抿了一口,打断道:“君子莫在背后议论他人得失。”
“唉。”雍齿长叹一声,举杯一饮而尽:“忠言逆耳,我知王兄意气为先,不爱听这等言语,然我等相熟一场此话却不可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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