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民间的神权解释权,自然是各位支系或旁系的祈节人说了算。
换句话说,恶党想要在一个地方扎根,就必须得到当地祈节人的默认,产生利益联系。
三宽作为明灯娘娘的信仰者,作为被统治者,很难意识到这一层面,在调查中难免会有疏漏。
“小人不知道啊!小人哪里知道玉族老爷的名讳?”壮汉哭喊。
玉云白问道:“你近几日可有祷唱新的经文?还记得吗?”
就连身为执桨人的三宽都很难区分祷词,经文,祝词,咒语之间的区别,更别说普通人了。
普通人连字都不认得,祷唱的经文,都是日常跟随祈节人盲目祷唱,除了狂信徒,很少有人会去深究其中含义。
他们只知道,跟着唱这些,就能脱离苦难,就能变得富裕,就能不愁衣食。
“歌颂的......飘荡的......起起伏伏,承载......降临......模仿者......我记不得了,求您救救我,我真的是兄弟会的人!”
玉云白试探道:“怎么不把人皮藏好一些?”
壮汉一愣,“什么人皮?”
玉云白将影叹抽了出来,冷声道:“可以了。”
一名侍卫从火炉里取出一根烧红的铁棍,贴向壮汉的脸。
那壮汉察觉到了不对,在绳索上歇斯底里地扭动起来:“不要啊——!找我爷娘,找我死儿子过来啊!他们坏事做尽,抓他们啊呕呕————”
玉云白思索着壮汉方才说的几个词,他从“飘荡”“承载”中听出了《大渡心经》的影子。
这恶党背后的靠山是船嫡,或者是船嫡的支系。
“啧啧,这人作为口说祭品确实是不错,昨天那目视祭品也是不错,炉渣里那些眼珠子都闭上了。”鞠工喃喃道。
玉云白不免有些好奇:“这究竟是献祭什么?”
“这炉渣里虽然主要是泥石渣滓,可再怎么说,海水里还是躲藏了一些生命和异灵,他们躲藏在炉渣里,等到灾季的时候就会活跃,咱们要在灾季之前投入祭品,让它们安分一些,顺带着在祭品上加些东西,针对性地捞点材料上来。”
“按照仪式的流程,要分别扔进只剩下眼珠子的人,只会说话的人,只能闻到气味的人,只能听见东西的人,还有只剩一张皮的人......哎呀呀,老夫说什么不对劲呢,这家伙还没扒皮呢。”
侍卫在一旁解释道:“刽子手已经在磨刀了,原本说好两个时辰之后的,结果匠首您现在就来了。”
“无妨,重新去狱塔里挑个祭品吧,这家伙只是用来祈福那可太可惜了,上好的祭品啊。”吩咐完,鞠工转头看向玉云白。
“这些异灵身上,偶尔还能捞出些好东西呢,像是巡守衙的骨刃,鱼鳞甲,很多都是从炉渣里捞上来的。”
玉云白大概是了解了,狱塔的囚犯会经历一些仪式,然后被制造成特殊的有针对性的祭品,扔进塔炉里。
和修房子修桥时的打人桩有些概念上的相通,都是一种祈福的手段。
但这些祭品确实会对炉渣产生各种神秘意义上的作用,具体原理,匠首估计也不懂,总之是比起水瓶术法,镜子术法要更古老和宏大的某种仪式。
不过,祭品这个事很值得研究。
“匠首为何说,这汉子是上好的祭品?这又有什么讲究?”
“唔,因为他身上有节令啊。”鞠工指了指壮汉。
玉族的修炼者能感知到节令的存在——“机匠”就是一类神职,分别有“机者”和“匠者”。
只不过在外行人眼里,打铁的学徒工和机匠们没有太大差别,便含糊称呼,统称“机匠”了。
而只有姓族才有资格得到祈节人的祝福、承受节令。
再说的浅显些,节令的降临相当于弱化版的神职仪式。
而承受节令也会对身体产生影响,死亡率极高,除了玉族和姓族外,普通人没有能保护生命的仪式和对应的祝词。
一个庶民身上有节令,已经足以说明问题。
玉云白联想到壮汉口中残缺的祝词,觉得一切都合理起来,联系在了一起。
鞠工的声音响起:“有节令的祭品和普通的祭品可是天壤之别,想要捞上带有真言的丝絮,必须得用带有节令的祭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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