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管家迟疑道:“依着规矩,设局者杖十,撵出府去的,会局者,杖十,扣半月的月钱。”

“倒也不算严苛,就这么办吧。”兰姿思索片刻,又对刘嬷嬷道:“嬷嬷可是心疼女婿受皮肉之苦?”

刘嬷嬷落泪:“那无赖,我心疼他做什么。我只心疼我女儿,回去少不得受他打骂。”

兰姿皱眉:“他竟这样不好,不如和离了吧。”

刘嬷嬷吓了一跳:“这……这怎么能行。”

兰姿见状,又见冯管家也像是听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一样,无奈笑道:“那嬷嬷去取些上等的金疮药,他夫妇二人一起用吧。”

冯管家道:“方才姑娘说的温太太来时,不听调派,偷奸耍滑者,当时温太太已经处置过了,这一事二罚怕也不妥当,请姑娘三思。”

兰姿摇头:“我并没有说要罚他们啊。”

冯管家道:“那姑娘的意思是……”

兰姿道:“我的意思,这些个人,胆大心活,是有些本事的,不该在我林家屈就。还请冯管家将他们辞了吧。”

冯管家大吃一惊:“这……会不会太重了些?”

兰姿一派天真的说道:“又不是打板子,什么轻了重了。还是冯管家觉得,我做不得主?”

冯忠顺连忙说道:“姑娘折煞老奴,老奴这就去办。”

兰姿叹气道:“我从不管府里的事儿,也不知这谁是谁家的亲戚,谁是谁家的厚友,只怕这次得罪了不少人。”

冯忠顺道:“姑娘是主子,哪里有主子得罪下人的理。老奴这里,正有一事,请姑娘示下。请姑娘稍待,容老奴去去就回。”

冯忠顺走了不多时便回来了,身边还多了一个账房先生老万。待老万见了礼,冯忠顺对兰姿道:“这些事儿,老奴也是思量许久,恐说出来惹姑娘伤心,若不说,又怕姑娘误会老奴自专。今日难得姑娘传了我,又亲自问了府里的事,老奴这才放心了。姑娘请看,这是这次太太丧事的账本。太太这次的事儿,拢共花销了九千四百五十六两银子,都记在这基本账册里,请姑娘过目。”

兰姿点头:“我年纪小不知深浅,也不知这花费,是多?是少?”

冯管家道:“太太的后事办得这样风光,这钱自然是多的。”

兰姿继续点头:“为了母亲,便是花再多的钱也是应该的。父亲回来,想必也是这个意思。”

冯管家道:“正是这样。姑娘请看,这第一册,乃是各项物件花销,买地造墓,寿衣棺木、纸人纸马等等;第二册,记的是迎来送往和尚道士、酒水饭食的花销;第三册,乃是入账册,记着亲友们奠仪多少。”

“我什么都不懂的,有什么可看的。”兰姿连连摇头:“这些事都是婶娘料理,又有你从旁协助,我很放心。”

冯管家劝道:“姑娘,虽说放心,但也要看看。如今太太没了,老爷又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今后府里里里外外许多事体,姑娘都得担起来啊。”

“我一个女孩儿家,年纪又小,谁能服我呢。”兰姿仍旧拒绝,把账册给推得远远的。

冯管家急了:“姑娘是家里的主子,谁敢不服?姑娘,容老奴说一句僭越的话,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咱们家虽有些家产,可人丁稀薄,如今老爷不在,姑娘又不理事,不但外面的人要欺上门来,便是家里也难免有刁奴要起歹念啊小姐。”说道这里,冯管家有些老泪纵横:“老爷出门,将家里托付给我了,夫人临终,也对老奴千叮咛万嘱咐,要我把小姐看顾好。老奴……”

刘嬷嬷也说道:“要是太太还在,也是要教姑娘管家的。”

兰姿听他们说到父亲母亲,忍不住也流了泪:“冯管家你别说了,我知道了。”说着,兰姿取来账本,翻了两页,对冯管家道:“看不懂。”

冯管家道:“这好办。太太身边儿的金环、银锁两位姑娘原是太太的左膀右臂,姑娘只管将几册账本拿去,若有不明白的,就问她们。要是账目有不清楚的,便传老奴问话便是。”

正说着话呢,却见一个婆子急急的跑进来传话:“姑娘,管家,门上的人传话,说府外有个小孩儿,说是老爷的……老爷的儿子,投奔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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