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眼树的七条树枝如同花瓣一样闭合，只剩下两根手臂垂下，吐出一枚核状包裹的果实。
李长生将果实摘下，放进嘴里。
几息之间，他的视野内瞬间发生巨大变化，能穿透模糊不清的迷雾，看到山地里每一棵树、每一只鸟的真灵。
这些灵体有的是浅色，有的是深色。
正看得入神，白狐的声音惊诧不已，从远处传来：“又在乱吃东西？李长生，你是真不怕死啊！”
隔着这么远的雾，它居然还能看见？
一想到之前白狐分辨出这三人不怀好意，李长生心底有了些许猜测。
捡起背篓，走了出去。
“这果子能增强灵视，你吃不吃？”
白狐的回答让李长生有些意外：“我本来就能看见你们的灵魂。”
转念一想，确实如此。
李长生跟白狐说了自己看到的情况，后者摇了摇毛绒绒的尾巴，用尾巴支撑身体，小爪子揣在胸前，说教道：
“刚才那三个人，在我眼睛里是黑色的，这种情况，意味着对面不是好东西。”
“那我是什么颜色的？”李长生很好奇。
白狐难得沉默了一会儿：“你……”
“没有颜色。”
“没有颜色？”
白狐想了想，解释道：“没有颜色，要么是我看不到你的灵，要么就是你根本没有灵。”
“开什么玩笑。”
“信不信由你。”
没再多说，白狐把头甩了回去，脚爪抬起，方向正是去往葬妖岭。
李长生采了一些草种，也快步跟了上去。
他有预感，那片妖地的收获，将会非同寻常。
……
在李长生走后不久，又有两个人来到了现场。
两人先是到了黑角猿的树窝下，检查完空空如也后，又看见了地上的弩箭，还有那破碎的飞蚁囊。
“铁牛，你看这些囊鞘。”
“是五毒门的手笔。”
两人分辨了一下，看出了这群人追赶的方向。
相视一眼。
“去。”
另一人点点头，快步跟上，但手里已经掐着一枚暗淡的火符，随时可以激发。
等见到鬼树时，两人大吃了一惊。
“九手鬼眼树，鬼眼果被人摘了，谁干的？”
“没想到被那群五毒门的家伙捷足先登了！”
“不对！”
“怎么不对？”
铁牛浓眉皱起，鼻息一沉，魁梧的身形更是因瞬时发力而紧绷起来。
“这里弩箭接近三十支，旁边还有这么多飞蚁囊，五毒门和什么人打起来了？”
铁牛点点头，赞同道：“你说得对，这不正常。”
“五毒门这次带队进山的有两个人，曾武，赵蜈蚣。”
“赵蜈蚣生性孤僻多疑，独来独往，不与他人交往，而且下手阴毒狠辣，惹到他的人，基本上没有挣扎的可能。
曾武身边新收了两个游散的跑山人当小弟，地上这些弩箭应该就是曾武他们射的。”
谈话间，不知何处，一股阴风袭来，吹得两人脸颊一寒。
铁牛警觉转身，只见雾气之中，不知何时已经多出一个黑影。
来者面孔暗隐，兜袍之下阴影模糊，看不清晰。
但铁牛却是认出了来人是谁。
赵蜈蚣。
“赵蜈蚣，你来干什么？”
黑影冷哼一声，阴冷道：“我五毒门人死在这里，不准备给个说法吗？”
铁牛瞳孔一缩：“谁死了？”
“明知故问。”
赵蜈蚣还活着，那死的只能是曾武了。
但这里的交战哪来这么激烈，看上去完全是曾武一方的追赶和碾压，敌人只能抱头鼠窜。
这种优势全在一方的情况下，曾武居然还死了，怎么可能？
铁牛说道：“赵蜈蚣，我们才刚来，和曾武的死没关系。”
赵蜈蚣道：“我知道，是那棵鬼树干的。”
铁牛心中一动，说道：“除此之外，我们之间应该没什么过节，不如就此别过，井水不犯河水……”
赵蜈蚣阴冷沙哑的声音再次传来：“我说让你们走了吗？”
“哎，曾武那莽货死在这破林子里，我总得提几个人头去长老们那交差。”
“不然那群该死的老家伙，又该说些屁话，责怪我办事不力。”
铁牛还是不死心，问道：“不能不打？”
回应他的，只有赵蜈蚣无情的一句话：“你乖乖送上人头，还能死个痛快。”
“看来是不能善了了，妈的，赵蜈蚣，想要你爷爷的命是吧？那就来试试看！糙你酿的！”
铁牛破口大骂，同时气血上涌，身上偏褐色的皮肤瞬息转变，散发出如同银铜一样的奇异光泽。
“铜牛功？呵呵，如果是之前，我可能还拿你没办法。”
说完这一句，赵蜈蚣就没再多说。
其实在背地里，赵蜈蚣是一个话痨。
只不过，他只跟死去的对手说话。
等人死了，他可以慢慢打嘴炮。
打到尸体发臭都没关系。
铁牛没理赵蜈蚣的嘲讽，而是对旁边小声道：“二牛，你先走，我来拖住他。”
“铁牛哥……”
“先走！那里还有一棵鬼树，大不了我和这厮拼了！”
这句话，他是大喊出来的。
故意说给赵蜈蚣听。
果然，赵蜈蚣听到这话，兜袍之下的脸色变了变，竟没有第一时间动手。
这就是机会。
二牛立刻往反方向跑路，铁牛拦在后方，赵蜈蚣想要追击，必然得先解决铁牛。
此时，赵蜈蚣反而不急着杀人了，而是不吝赞叹道：“好计策，好一个铁牛，你难道真的不怕死？”
“要打就打，少他妈废话！”
赵蜈蚣笑了笑，音调格外尖锐、阴森。
就在他准备动手之时，他后方的雾气，忽的向两边散了开来。
晶莹的玉角散射出七彩光晕，从细密的薄雾中顶了出来。
“什么人？”
赵蜈蚣转头一看。
不是人。
而是一只比人还高的鹿。
“妖？”
赵蜈蚣将手揣进黑袍，刚想动手，那玉质般的鹿角上，瞬息闪过一道霞彩流光。
心怀不轨的赵蜈蚣，片刻就被这道流光打飞，在地上滚出去老远，毫无反抗之力。
略微出手，便解决了来自赵蜈蚣的麻烦。
只是这鹿并未继续追击。
而是迈着频率不变的步子，向着某个固定的方向前进。
见到赵蜈蚣的惨状，铁牛很识趣的退到了一边，没有阻拦这只实力恐怖的过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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