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竹刚扶我躺下,我就觉得腹中绞痛难忍,翠竹吓坏了,跌跌撞撞地就跑出去替我寻医官过来。

等医官来的时候,我躺在一摊血污之中,孩子已经没了。我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肚子里一阵一阵就像有一柄长刀在翻搅。

太后和符远舟都来了,太后捂着帕子躲在角落偷偷抽泣,符远舟跪在我的床榻边上紧紧攥着我的手一言不发,周身像掉进冰窟窿里一样,散发着一股寒气。

经过医官查验,证实是洛婕妤送来的人参鹿茸有问题,盛放补品的礼盒下面都藏了不少的藏红花。胎儿本来就月份小,不稳定,再加之有藏红花这等活血化瘀的药物,这才导致了滑胎。

洛婕妤始终不肯承认她是蓄意谋害我,但是人证物证皆在,她不承认也没用。洛婕妤的父亲和哥哥都来替她求情,但是符远舟一点情面都没留,直接将他们拒之门外。

这是皇室的第一个血脉,意义自然非同寻常,皇帝和太后一时震怒,洛家也就不敢多言。

在文武百官的舆论压迫下,洛婕妤的哥哥自请调职,去了偏远的阳关戍边,这场蓄意谋害皇室子嗣的闹剧才就此平息。而太后和符远舟为了弥补我,册封我为皇后,姜美人补了洛婉宁的空子晋升为婕妤。

洛婕妤虽保住一命,却被关进了冷宫,没过多久,她就变得疯疯癫癫,整日里胡言乱语,咒骂符远舟是魔鬼,又说自己是被人诬陷的,但是一个疯子的话又有谁会相信呢。

过了新年,春暖花开的时候,洛婕妤就在冷宫的一株桃树上挂白绫自尽了。

落英缤纷,韶华易逝,洛婕妤也不过是符远舟手里的一颗棋子,高调登场,却又低调落幕,终是零落成泥碾作尘。

因为孩子的事情,符远舟对我更加愧疚了,即便白日里政事再忙,他也会抽空来陪我用膳,他边吃饭,边给我讲民间的一些新鲜趣事,希望用他的陪伴来抚慰我失去孩子的痛苦。

其实在太后的宫里,医官替我诊脉时我就已经打听过了,怀孕初期,胎儿不稳,若是意外导致滑胎,倒也对身子影响不大,尤其是我这种体质强健且易受孕的人来说,只要好生将养,就能恢复个七七八八。

沈医官听闻我打听这方面的事情时,倒是有一瞬间的错愕,但他到底久居深宫,对这些争宠夺权的腌臜手段自然也是见怪不怪了。后来他看到我躺在一摊血迹中时,只是有些无奈地朝我摇了摇头,他的眼底清澈透明,和裴将军一样。

自从没了孩子以后,我时常做梦。梦里我在风吹草低、牛羊遍野的草原上呼喊奔跑,在悬崖峭壁上修筑鹰隼的巢穴,在篝火边纵情歌舞……

这一切,既熟悉,又陌生。

我怀疑我的记忆出现了问题,就请了沈医官来为我诊脉。

沈家世代从医,沈露白又天赋异禀,十五岁就进了太医署。他不仅长得细腻白净,又心思通透,我对他颇为信任。

“娘娘最近饮食睡眠怎么样?”沈医官隔着纱帘扶着我的脉细细问道。

“胃口不错,睡眠也挺好,就是时常做梦,梦到一些不属于我的记忆。”我蹙着眉答道。

“夫人身体康健,从脉象上看并没有问题。梦境多与个人心绪有关,想必是夫人思虑过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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