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大师神色略显复杂地看了一眼秋月白,又问钱管家,“可是因为想他了?”

钱管家不想对一道大师撒谎,又不愿说出实情,含含糊糊道,“确有想他。”

一道大师眼神中的不舍更深,秋月白初来时底子虚弱,自己到底调养了多久才好起来的呢?是自己年纪大了,记性也差了,与他相处的日子早已经变成习惯,每一日都在改变又好像没有变化。

钱管家眼珠子一转便知道一道大师不会轻易放人,索性狠下心来,转身嘱咐了仆人几句,那几人转身离开不久,就抬着一只只红漆雕花的樟木箱子进来,一时间将原本宽敞的房间挤的满满当当。

钱管家复而恭敬向一道大师作揖,对秋月白说道,“若想回秋家,您必须化成女装,嫁入秋家才行。”

秋月白一懵,不可置信地看着钱管家。

清风虽然性子冷淡,但极其护短,瞬间怒道,“放你娘的狗屁,要接就接,不接滚蛋!”

一道大师轻咳了一声,并未阻止。

钱管家神色冷冷,语气平平道,“并非小的为难你,只是秋家对外一直只有一个儿子,这突然又出现一个,怕是会惹来诸多非议。况且当年双子星之事并未平息,秋家实在是不能在这个时候出现差错。”

一道大师眼神冰冷,轻轻将茶杯放下,桌子竟轰然塌了,这水杯却稳稳立在断木之上。“既然不是时候,又何必来此?”

钱管家双脚一软,来之前便想到,这趟来要人定然不会太轻松,但没想到一道大师与秋月白之间的感情竟然已经如此深厚,虽心知秋家提的要求也是过分,可自己一个小小管事又无话语权,眼见一道大师不愿放任,冷汗瞬间直下,也只能硬着头皮说道,“秋家……毕竟是皇商,我们的一举一动难免多有限制,况且……”钱管家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一道大师,“要是风风光光迎月白少爷回去,让世人知道他与盛晨少爷是一胎双子,那前程往事恐怕又会被嘴碎之人提起,以此来裹挟秋家……这……恐怕……也并非是大师愿意看到的场景。”

清风本是佛门子弟,自然不能口出诳语,但事关师弟名声,也不愿迁就,“就算不能风风光光迎回去,也大可不必让月白扮成女子模样,做什么嫁进秋家!荒唐!”

钱管家见一道大师喝茶默认,暗暗咽了一口口水,转而看向一旁的秋月白,唯独不见他有所表态,钱管家眼珠子一转,计从心来,“月白少爷,主子和夫人对你甚是想念,这嫁娶之事全是权宜之策,你若愿意体谅父母的为难,主子和夫人自会百倍千倍疼爱你的。”

清风虽是和尚,但也被钱管家这话气的牙痒痒,恨不得一拳头打烂他那张虚伪的脸,却被秋月白一个清冷的声音打断,“清风师兄。”秋月白自旁边拿出一个竹筒子,交到清风手中,“师兄能帮我照顾一下这小东西吗?我想和小师父单独聊聊。”

清风接过竹筒,点了点头。

秋月白转而看向钱管家,眼神中没有一丝情绪,“钱管家是吗?劳烦你也出去。”

钱管家点头退出,顺便将门带上。

一道大师无奈地摇了摇头,“月白,你可是想知道这秋家当初为何遗弃你?”

秋月白身子一顿,眼眸中星光黯淡,“想,也不想。”

一道大师摸了摸秋月白的头。

秋月白低头斟满茶杯,缓缓地将杯子递给一道大师,抬头,“师父,若我不下山,那秋家肯罢休吗?”

一道大师到嘴的茶杯一顿。“秋至皆空落,凌波独吐红,师父没什么好嘱咐你的,只希望你切记不要忘本。”

秋月白又问,“若我不下山,陪您可好?”

一道大师笑着沉默,半响才开口道,“喜欢熏风描述得,秋风夜雨不自知,你自小聪慧,别被往事所累,无论是翠减红衰还是雨打芭蕉,莫要乱了心神。”

秋月白再问,“若我不下山,这世间可还有秋月白?”

一道大师深深叹了口气,“即便是这种方式,你也愿意回到尘世?”

秋月白疲惫地闭上双眼,再睁眼时,眼神中多了一抹坚定,“既然是要投生回去,什么个方式又有什么关系,只要我还是我,便不讲究。”

一道大师高声笑道,“也罢,也罢……终究是敌不过你个小顽固,现新帝登基已满四年,过去的前尘往事也都凭它随风吹去,你切记不要再去追究此事!莫让尘世的灰,蒙了你的心。”

一道大师将手里的念珠取下,低劣的木质在经年累月的温养下散发着淡淡的光晕,“此去路上多多小心,切记你大师父的教诲,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能使用他教你的本事,一些小打小闹能忍便忍,忍不了的就念念清心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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