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小丫说,南岛就是我,姜顺顺的福地,也是我和钱小丫的方舟。钱小丫把南岛看作似诺亚方舟一般的存在,是一位母亲拯救她孩子生命的方舟。
倘若让一位母亲,眼睁睁看着她的孩子被病痛消磨地孱弱不堪,母亲却无能为力时,这位母亲的心定是碎的。倘若这个时候,有一艘方舟向她驶来了,载着她和她的孩子渡过了劫跨过了难,她这一生定会心存感恩。
而南岛这艘神奇的方舟,让钱小丫的孩子,我,姜顺顺,一个重度哮喘、肺气肿的患儿,彻底康复了。从此,南岛成了我和钱小丫的生命中,永不能割舍的第二故乡。
一月,三亚的天是湛蓝的,海也是湛蓝的,海天一色间,人的心都因此舒展了许多。三亚的空气闻起来带着海的馨香和花的清甜,一到三亚,我就喜欢上了这座南岛之上最美的城市。
三亚的中介很热情,他们帮钱小丫早早物色了一处闹中取静的小区。海悦半岛小区椰树成林,各色绿植养护的油光发亮。这是我自出生起第一次见到的如此鲜亮宽厚的植叶,西游记里火焰山下猪八戒扛的芭蕉叶,竟这么一大簇一大簇地铺展在我眼前,看得我就似老鼠跌进了米仓,欢快的,比那只八戒猪还要快活上千倍。
三亚地处海南岛的最南端,神州阔土之上,唯一的北纬18°,那可是世界公认的黄金纬度。这里终年阳光普照,滋养着万物勃勃生长,绿色向阳,吐出的皆是生命之源的氧,氧促肺的舒张,肺活量便是人类生长发育过程中,生命机能活力的指标。
而我,幸运地踏在了这片土地上,我还要从这片土地上长起来,神奇的自然界,循环往复间天地合一,让我这幼小之身躯尽浸于其中,汲取天地之精华,再勃我成长之活力。
自那一刻起,我初始的忐忑和不安,皆荡然无存,换而我对我今后亦能成为一个活力满满的强健之人,信心百倍,因为我有我的钱小丫。
钱小丫在这个小区里租了一套一室一厅的小公寓,就这样我和钱小丫就在三亚这个陌生的城市住了下来。的确,我不得不说,三亚是陌生的,在这里,我们没有半个亲戚或是一个朋友。钱小丫她举目无亲,而我仅有钱小丫,这么一个头脑简单的女人可以倚靠。
三亚的一月,温暖而湿润,平均气温24度,中午紫外线稍加强烈,气温大略可以升到26度以上。小区里几个晒得黝黑的小孩子,穿着短裤子、短袖子,到处跑着撒欢。而我和这些孩子却有着巨大的反差,因病未痊愈,我还穿着沪海来时的着装,头戴厚厚的毛线帽,小身子裹在羽绒服里,仅露在外的小脸儿,白皙如雪一般却无一丝血色。
我窝在童车里不想动,眨巴着小眼睛,呆呆地看着那些小孩子攀高爬低。此刻,不是我不动,是我不敢动,我稍动片刻,我的喘息就会变得粗且短起来,急促的呼吸,加快了我心跳的节奏。我好动却不敢动,就像被裹在一只龟壳中的兔子,心中有多少的不甘和艳羡,或许只有那壳中的脱兔才能理解我吧!
“你家孩子怎么穿那么多啊?”有个热情的老太太经过,主动上前询问钱小丫。
“哦,孩子生病着,怕冷。”钱小丫答着。
“你们是刚来的吧?”
“嗯。”
“住久了就好啦,我们这里生病过来的孩子可多啦!你看,那边那女孩,也是哮喘,听说还挺严重的。他们从BJ来的,来半年了,个头都长起来了呢,和你们一样,也是妈妈带着过来的。”老太太指着不远处一个穿着短款连衣裙的小女孩说。
钱小丫欣喜地连连点头,我也看到了那个穿着连衣裙,身材高挑的小女孩,她一身小麦色的肌肤,显得特别健康可爱,听老太太说她与我年龄相仿,也是六岁,个子却足足高出了我大半个头。我还真没想到,这里有和我一样的小朋友,我还以为我是个奇葩。
老太太的话,让钱小丫看上去明显豁然开怀了,她显得信心满满,喜悦之色抑制不住在她眉眼间舒展开来。二胎也好,相夫也罢,对那个时候的钱小丫来说,皆都抛于了脑后。这个头脑简单,听风便是雨的女人,抛夫舍家,跑到了天涯海角,这便是我家中老人和亲朋好友一致对她的看法。
所谓丈夫丈夫,一丈之内才是夫,她跑去了天涯海角,把丈夫留在了千里之外。这个刚失去了母亲的女人,横冲直撞,没人心疼她、提醒她,而那时的我,头脑简单的和她不相上下,我吃好玩好睡好足矣,我自顾都不暇,我哪里有办法为钱小丫分半点忧?
我在三亚仅呆了半个月,明显气色日渐红润了起来,我像化冻后的春天,心中的芽儿突突往外冒,我激动地摘掉了毛线帽,脱掉了羽绒服,我和其他三亚的孩子一样,我也穿上了短袖和短裤。我还光着脚丫子,穿着凉鞋,得空便撒腿就往小区花园里跑。
我几乎每天都在户外奔跑、戏耍,小脸蛋子晒得红彤彤的,身上常常汗流浃背的,一天得换好几套衣服。待到晚上七八点钟,吃完晚饭,钱小丫又带着我到小区广场上和其他小孩子一起打篮球、踢足球、玩滑轮,而这时候的小区广场也是一天里最最热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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