率先发现对手的一大优势就在于,会有更充分的准备时间。心思急转地分析中,王腾脑海中很快呈现出一个个应敌对策。
这时,一旁又传来曾清水略带疑惑的声音:
“你到底在看什么?”
她方才就觉得王腾举动不寻常,觉得他可能是发现了什么,但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向后看,却是什么也没感觉到。
而在她看来,王腾身上架势,顶多与她相仿,又能感觉到什么呢?
大敌将至,王腾不想分心多费口舌,随即只道:
“在想回去该走哪条路。”
“祝你一路顺风。”
换做不久之前,曾清水听了这话可能还会气恼,可此时却没有因此产生任何情绪波动,只是出于礼仪告别一句,便向另一面的山下走去。
夕阳下,山坡上,两人的身影被照出长长的影子,原本互相交叠在一处,然后在相向中交错而过,渐行渐远。
下山之时,曾清水微不可察地回眸望了一眼,但一眼过后,眼底就只剩下失望,脚步也再无分毫犹豫。
王腾不曾回头,也不曾去关注曾清水。
时间紧迫,有些话真的来不及多说,也来不及解释。
他拄刀而立,神情淡漠的目视前方,摆出一副印象中绝世高手的姿态,心里却在持续的暗中观察中,生出疑惑:
“六品武者,速度为什么这么慢?而且越来越慢。从脚印判断,他应该不难看出,我们就在前面不远才对。一千米不到的距离,以他的速度,最多十几秒就到,可现在已经走了两分多钟。”
“难道他在顾忌什么?早知道这样,我应该跑才对啊,可现在再跑,应该会被他听到了。”
“是了,他们之前去了落虎厝,肯定不难发现陈旭的尸体,还有他脖子上的刀伤。”
杂乱的思绪在脑海中本能梳理,王腾很快将眼前的发现和陈旭的死联系到一起,判断对方反常举止的原因,就是心有顾忌。
因为如果只看一刀的话,他杀陈旭的那一刀,就是圆满的刀法所能彰显出来的高超技巧。
而圆满的刀法,代表的是完美,不容任何人小觑。
想到这里,王腾又快速分析起来人的身份。
群英会...这里还在临江县境内...和葛岭镇有关...是万象帮?
思绪转动,一个个已知的信息在他脑海中闪过。
与此同时,对方也还在不紧不慢地靠近,五百米,三百米,一百米,接着身影在五十米开外山脚下一棵大树旁出现。
夕阳下,两人相对而立。
王腾微微低头望去时,就已然敏锐注意到对方脸上不经意闪过的意外之色,随即语气淡漠道:“你是戴承业?”看似疑问,实则笃定。
这个名字,正是万象帮帮主的姓名,是王腾此前从黄粱冰口中得知,现在他再结合那天雨夜时几人大哥,二哥之类的称呼,以及对方的境界,几乎就可以断定出对方的具体身份。
这淡漠的声音在林中回荡,马上就有了立竿见影的效果。
只见来人身形明显一顿,蹙起了眉头,嘴巴张了一下,正待开口,但又忽然停住,接着不以为意的笑了笑道:
“正是戴承业。”
就是这样简简单单的回应,却是凸显出老道的江湖经验,一下瓦解了王腾酝酿好的陷阱,让他一时找不到接话的切入点。
只不过,戴承业的内心也远不如脸上表现出的那样平静,反倒是已经似波涛汹涌的心中想道:
“炉火纯青的刀法,超乎想象的年轻,无比灵通的消息,他究竟是谁?”
当念头在脑海中浮现的时候,他心里就已经隐约有了答案:
因为将这三者相结合,侧面就已经能反映出山上那人,注定来自于一个不输于群英会的大势力,而且在那势力中必定享有高高在上的地位。
而在灵州境内,能够在实力上比肩群英会的只有剑魄宗,但剑魄宗的消息却远没有这么灵通,至少不可能刚一见面,就能直接点出他的姓名。
念及此处,戴承业的神情忽地阴晴不定,倏忽间想到了一个让他只是想到名字,就感觉不寒而栗的称号,也让他对王腾再提不起半点杀意。
在这江湖中,除非力超群雄,一身实力让所有人望尘莫及,或者孤身一人,了无牵挂,否则真不止是讲打打杀杀,还要考虑方方面面的人情世故。
不可否认的是,有些人,就算站在你面前,伸长脖子任你宰割,你都不敢动人家一根汗毛,还得恭恭敬敬的给人家赔礼道歉。
不然的话,九族全灭,鸡犬不留,很可能就是下场。
戴承业是有牵挂的人,所以他现在已经怕了。
但戴承业不知道的是,就在这短短片刻间,他身上的所有细微反应,都已经被王腾一五一十的全部捕捉。
心知对方有所顾忌的情况下,王腾登时又是灵机一动,霍然想起了一个刚刚被自己遗漏掉的重要信息,随即语气依旧淡漠地说道:
“能追到这里,算你本事不错,不过你现在可以回去到舵中领赏了。”
戴承业面色愕然。
王腾忽然回眸望了一眼,然后才扬起嘴角,声音略带揶揄的继续说道:
“这剑魄宗女弟子,会中已另有安排,后面的事情,由我亲自来操办。”
听到这话,戴承业终于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难怪他什么都知道的这么清楚,原来竟也是会中之人,”当即抱拳躬身,一躬到底道:
“多谢公子夸奖。”
说罢,他转过身,飞快纵掠离去。
一场结果难以预料的大战,就这样在王腾因势导利下,三言两语的轻松化解,但默默目送戴承业远去,收回神通后,他心中却没半点得意。
一来,他似乎不该将自己置身到如此危险的境地。
二来,则是刚刚他在应付戴承业的时候,却是发现本已经走远的曾清水,竟是去而复返,此时则又是再次悄然走远了些,不用多想,肯定是听到了那些不该听的话。
沉默中,他微微抬头,望向远处金色的天际线,长叹出一口气,但见那日落西山的壮阔场景,却又心生豪迈,因此忽而一笑,“虽然不值得得意,但不沾麻烦,我现在还在八品,不敢冒风险,也许现在还是李家的牛马。危险不是用来怕的,是用来闯的,闯过了,又有什么好想好怕!”
“只是这下估计是要动手把她牢牢控制住,才能慢慢解释的清楚了。”
王腾暗暗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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