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同学们紧张的冲刺中考之际,我默默地收拾完自己的东西预备离开。这学上的我实在是一点也不开心,越来越像个空气,不会做的题想问老师,人家永远在那几个人身边温温而语。其余时间便轮番施展骂人功夫,仿佛他们是天降之子,藐视着我们在地上蹒跚学步的小家雀。
难道在他们的咒语中,我们就能瞬间开悟出耀眼的花朵,点缀在他们的头上么?
如果未来都是他们诅咒的样子,动力从何而来?上学的意义在哪里?
再说了,学骂功只需要和我奶奶学就好了。
我奶奶曾经为了和强子大佰家的地界,拿着个菜板用菜刀剁、剁、剁地嘶哑着嗓子骂了整整一宿。谁也不敢越界半分!
本来我预备和金老师打声招呼的,想想还是算了。
他的心事全放在他弄来的几个插班生和三四个特别聪明的学生身上。
再说那篇《调座位》作文好像让他以为自己的学生向他插刀子,要剔下他人性中的自私与狭隘,而他可能也有自己的难处……
他能觉察作文背后藏着我求救的信号吗?他的评语是满当当的为自己辩解,几页纸的评语都是他的家长式的正义……
很难!毕竟他周末都得回家替师母挑稻谷,学校也给他考入县重点高中的任务指标,那有心思体察呢?
“你真的要走了?不读了?”
唯一问话的是刚刚被评为标兵的满身疥疮的同床,寝室熄灯了还要就着手电筒在被子苦读背诵刷题!和二班那个不吃不喝的施杜鹃有的一拼!天天撅着屁股让我给她擦药膏,时不时还让我给她打饭,澡也没空洗饭也没空吃的,搞得我不像是在读书而是花钱来伺候大公主似的,连学校的标兵都让我厌烦!我的目标在哪里呢?
她问的意思当然在乎自己没有盖被了。
管她呢!
然而,回家后,我一下子心空了!
走在儿时长满牵牛花的田埂上,不再是喜悦而是漂浮在低空中的迷茫。
农村一片繁忙!只有我一个闲人!只有我一个无所事事的不知该干嘛的少女!就连强子也不在,听说他由于故意伤害罪被送去劳教三年。
我虽说有时会帮爸爸妈妈插秧,但我的心已经不再属于这片土地——我在这里每一个角落仔细寻觅,再也找不到儿时的快乐了。
我去鱼塘,看着鱼塘中朵朵白色的菱角花,想着儿时爸爸把我和姐姐交替着放在大木盆里左右摇晃着摘菱角,竟然有种时过境迁的感觉……我又去屋后竹林里,找到那个冬天藏红薯的地窖,想起我和姐姐争抢着要下去,最终爸爸把绳子拴在我腰间让我的脚尖一点一点地往下探,姐姐趴在旁边投过来羡慕眼神的情景……怅然若失。
这算成长还是倒退?
我在哪里?
我又是谁?
好在农忙一结束,姐姐就回来了,她们学校两个月放一次假。
“你想到乐普上学,不用找姨爸。”我从没见过她神情如此飞扬,“我和班主任说一声就行。姨爸已经调到教育组任组长了。”
果然,一到校我就可以和姐姐坐在同一间教室了。
只是她坐在正中间第一排,而我在靠后门的最后的一个加进来的位置,这是我从没坐过的位置,但无所谓。
我说我不参加中考,我要复读,所以基本没老师管我,姐姐更加顾不上我,每次大小考试,她基本在前三之列。
中考最后那天,我从家里带来许多好吃的,问同学我姐在哪里,大家都神情凝重。到寝室一看,姐姐正趴在床上号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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