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中报名的日子到了,妈妈先天晚上就给我预备好一个小被子,交给我报名费。
早上起床,家里就只有奶奶。
爸爸妈妈一大早就到田里去了,要割、要捆、要挑、要打,就只爸爸妈妈两个人,忙得不可开交。平时我们在家是可以帮点小忙的,比如帮忙抱谷、捡谷、送水、送饭、收谷……我们帮忙做一分钟的事,爸爸妈妈就可以休息一分钟,喝口水,喘口气。
因为怕夜里变天,要是遇到下雨天,谷还不能装起来就完蛋了,所以必须当天把所有的事做好。
奶奶说:“家里这么忙,你上什么学?等等。”
我七岁时爸爸妈妈预备让我去上学,就是奶奶说还小不让去,我在家又玩了一年。
今天又是她跳出来阻止,烦死了!我可是考了重点初中!我可是第一名!
可是都快8点了,我急得不行,还有十几里路呢。通知书上写的是9:30准时报名。
就像小时候我站在自家的鱼塘一样,爸爸没交代,我不知所措!
好多事情上永远是重复!我的焦虑型依恋人格由此而生!特别是家长意见不一致时,让小孩自己在那里拉扯!内耗!呜呜呜……左右摇摆!虽然妈妈总是听爸爸的,但是我长时间和奶奶呆在一起,她充当了重要的养育者角色,把自己摆在我“妈妈”的位置。她总是和爸爸妈妈说着完全相反的话,让人无所适从。
“咦?这不是板桥生吗?”强子走过来阴阳怪气,“曾美托她哥哥的关系就老早去上学了,你怎么还没动静呢?”
我越发急得不行,但我嘴硬说,“我在等我爸爸回来!”
“曾美可是坐着他哥哥的自行车去的哦,你爸爸会骑自行车吗?”他眨眨眼,看看我家打扫得干干净净的道场,“今天天气这么好,你爸爸怕是要忙着打谷分不开身吧?”
“我……”
我的眉头被强子一阵说,纠结得更紧了!不知何去何从!在上初中本该喜悦的重大日子里,我竟然急得要哭!
强子虽然不喜欢读书,早早辍学,但我感觉他各方面的能力已经远远在我之上,我甚至怀疑我是在农村无法生存才要逃到学校去。
九点半的时候爸爸终于挑着一旦谷回来了,他奇怪地看着我:“怎么还没去上学?”
“我?”我看着身边的被子,还有几斤米,主要是我都没去过也不知道怎么走啊?
“就顺着大路走,你们学校在左边,看见一联排房子就是。”爸爸像是看出了我的心事。
“嗯!”十二岁不到的我背起被子,挎上一个包,提着碗筷和米袋子开始出发。
好在有了爸爸的话,特别是我感受到他见我还在家和我一样的焦急的模样,我身上的内耗突然瓦解了!
我精神抖擞地出发!
实际上那一排排的联排房子离大路差不多还有两里路。
好在我一点也不傻!
半个月后,姐姐也来到了我们初中。
村里的初中部都拆掉了。初三没考上高中的学生有两个选择。要么回家务农,要么到板桥中学当复读生。
实际上这个新建初中严重缺少生员。要是只招我们几个考取的,就一百人的样子,恐怕根本支撑不起一个学校。
但是为了学校生存尽量拉生员的话,完全又准备不足。
这不,弄得我们都没地方睡觉,所有女生被安排在两里路外的高中一间刚刚腾出来的办公室里打地铺,男生被安排在街上放电影的大礼堂。
两个月后,寝室终于做好了!我们的心终于安定下来!
但是我的身体却在这时发生了异样!
我肚子不舒服,只好慢慢地走!我怀疑是因为那天吃了猪血!我从不吃猪血!但学校食堂的伙食实在是太那个了!
天天就是水煮冬瓜!从不变样!唯一一次是加了一个炒猪血。我实在受不了长时间吃水煮冬瓜就尝了两块,然后身体就出现上述状况。
我想起自己吃猪血时身体感觉:夹起一片猪血放入口中。先是感到恶心,泪水从我的眼里流了出来,额头上全是冷汗,一股血腥的甜味,我用尽全力把它吞下去。然后又夹起另一片。
又过了两天,我走路几乎要挪动着走。我要去告诉姐姐!
但我艰难地走到三年级,扒着姐姐的教室往里看时,她正捧着自己的作业本在哭,很伤心绝望的样子,像是数学作业本,整个本子都被拦腰撕掉了!包括空白处!而且感觉那本子也没写几张,还是新的。
我默默地松开抓窗户钢筋的手……
又忍了两天,我实在是疼得不行了,究竟得了什么病啊?我是不是快要死了?天天吃冬瓜吃得要死了?还是吃了两片猪血要死了?我可是吃着乌龟、吃着爸爸下的鳝鱼、吃着奶奶的鸡蛋和鸡子,吃着园子里的缸豆、黄瓜、茄子……等等蔬菜长大的!
不行!我还得去姐姐那儿!
这次我选择晚饭的时候去姐姐的寝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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