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后来,我才知道,我已走过的足足300个,加之那些我未来得及继续走下去的清晨与黄昏只是一副画。有天我意外跌出那画,颈项间还挂着第三片苹果树叶的狗开始对我茫然不见,我用手试图去触摸它,却只徒然地穿过它,仿佛它从不存在,只是一团抽象思想的产物,而同时又清晰地在我注目之中。
那时我才明白,不知何时何故我跌入其中。那是一副忧伤而漫长的画,不知道是什么情愫撰住画者的笔,像梅雨季一般细腻绵绵,不知疲倦地画着相似又不同的清晨与黄昏,之后清晨与黄昏被强行拉拢,回归的星辰做成丝带系住他们,丝带都打成一个个漂亮的结,结的尾巴上还闪着熠熠的光。那狗想必是画者另一个消遣的小把戏。
后来师父告诉我,我前世殒道时伤了情脉,想来才与这梅雨季般的梅雨季般绵绵不绝的忧伤同频共鸣了。而且,如果没有异想天外的加持,我不一定能捕捉到那一丝丝若有若无若即若现的忧伤情愫。俗话说,不识庐山真面目只因身在此山中。这忧伤积压在潜意识,很难被察觉。这情脉也正是拖我修行习道的后腿的因素。
如是这般我凝了凝神,在异想天外的身边坐下,调息练气。
尚小时,除了不太爱说话,我大体还是一个乐观的小孩。还有些蛛丝马迹。就是我有胃疼的倾向。这脾胃正是连接情脉的地方。有时候疼的厉害了,阿娘便让我吃几粒逍遥丸,方可压制。爹爹还说的我的情脉像雪山上的冰雪做的,虽然待人热情,其实对许多人和事的感情都寥寥。
算起来,阿娘给我随身携带的化愁丹好久没吃了。我从荷包里拿出一颗服下。我的?如饮?露一般汲汲地吸允着这化愁丹。想起阿娘当时给我这丹时说的话:愿你把愁情收一收,早日恢复明媚如解语花般的心灵。那一刻,远在他乡的我再也克制不住地大哭起来。把那生生世世在心内困着的委屈和愁情,一并冲刷出来。“解语解愁解人心,定海定山定乾坤”。这两句偈?首尾连了起来。是了,我想我能体察到如同这背景色一般忧伤,方可面对自己,才可能在修行的路上找到一些门道修复我的情脉。这时我听到一句偈子,生生灭灭,沉沉浮浮,念起念继,缘聚缘散。这偈子念着念着,有个声音说道,她悟道了。眼见那偈子反转了,变成不生不灭,不沉不浮,不念不随,缘本无踪。那白光直冲入我眼。接着是一段对话:到哪里去,去该去的地方,会何人,会该会的人。忠何事,忠该忠之事。只见那偈子转到虚空之间,打开了一扇门,一道白光。我推开门,门的那一侧正是我们旅居的仙岛。
师父和一众师兄弟姐妹也应声而来。除了热忱的欢迎我的回归,还问了我几个问题以及这次参禅的心得。我的回答将是难以用语言准确描绘,于是就用暗喻、类比和情绪体验描述一二。
时间在腐烂,空气在发呆,只有我一张一合的眼睑,撩撩永恒的裙角。
佛说,一合相,则非一合相,是名一合相。就此灵感,我即刻变幻出纸和笔,写道:“生命本身是不朽的。当她离开晨?,她进入暮露。当她离开春天的牡丹,她进入入秋天的海棠。当她离开陨落的陨石,她进入回归的星辰。当她离开情人的心悸,她进入孩童的眼眸。当她离开垂垂的老者,她进入新生的婴孩。当她离开英雄豪杰,她进入入贩夫走走卒。对生命来说,所有的花都是一朵花。所有的心都是一颗心。所有的人都是一个人。永不凋零的花。永恒的心。?生的人。”
师父对我的回答很满意。叫我今晚子时二刻到他的禅房中找他。
于是当晚,我去了师父房中。师父将早备好的一个小瓶子递给我,告诉我里面装着一粒补识丸。回去后和水服下,有助于我的神识消化吸收此番修行所得。再教了我几个方法,如何调起体内的真气将补识丸运化入体内。如此这般再嘱咐了几件事。
于是我回到房间,打坐运气片刻后,和着天宫带来的圣水将这补识丸服下。随着我运气,补识丸渐渐运化入我的神识和意魄。
自然而然,体会到最大变化是我的识魄。原来我的头脑,她有两个?具。一个普通人面具。她装傻?不羁。时时故意放?水犯错,享受愚弄这世?。就像这人世曾经不懂,愚弄她一般。
而真实的她,三千大千世界,?所不知,无所不晓。每一个大千世界的画面,像一层轻曼?样在头顶出现。她的存在,?处不在,确又不染?物。没有一物可染指她的圣洁。内?深处我曾经?一直坚定地相信?己,从未怀疑过自?。我只傻傻地看着这世界,配合他们装疯卖傻。这样的识魄,她会爱吗。我突然想,她动了情,是什么感觉呢。
当我??感觉。她的?与万物?心。她的情是永恒灵动的。此消彼?。她可以深?入任何?、存在的?,去感受他们,与他们展开灵魂的对话。什么事令她开心呢,我问她,她默默不答。她有一部分,从第三只眼往上的气脉通道,承载着人类集体潜意识的创伤、压抑、对真理的限制,一种紧迫感。那种被压抑的紧迫感直通到头顶。压到她喘不不过气来的就是这种感觉。
她想要把真理带给这世界,让真理之光照亮这世界。想要的迫切,和心魄想要这天下太平的迫切是同等的程度。我想,当她慢慢地感到被这个世界理解,才会慢慢融化她那不羁面具上嘲讽调侃这世界的态度吧。
今天收获颇丰。还修了一封家书,将闭关修炼种种与爹娘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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