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公公在金陵主管织造矿税采办,其人十分低调隐忍。他与朝中各位大人走动也不多,但是却与司礼监叶公公私交甚密。”

叶童对这种肢体上残缺的阉人,一直保持着高度的警惕。

自从他入了天统司,也从来没跟金陵的镇守太监主动打过招呼。

山人这种官场老油条仿佛也像把魏公公忘了一般,从来没提醒过他主动联系魏公公热络热络。

天统司不能与地方官员以及京师大员走动亲近,这是不成文的规定。

但地方上,天统司都会与官员互通有无打成一片,这种规定基本形同虚设。

正常情况下,镇守太监为正四品,叶童这个从四品新丁应该主动拜访,但叶童心底抵触,山人这官场老油条也像忘了此事一般。

“那下官用索涵江的供词,似乎有些不妥了。”

沈知府点点头:“叶大人可能还不知道,这魏公公与两江总督付建斌关系很近。”

东华朝的两江总督是掌管江浙省和江苏省全面事务的封疆大吏,是整个朝廷为数不多的正二品实权大臣。

叶童对东华朝的官阶品序已经有了一定的了解,知道这位两江总督还挂着右都御史兼兵部侍郎的官衔。

还没等叶童反应过来,沈知府又抛出一个重磅炸弹。

“叶大人,叶公公状告的两广盐司盐课提举司付春生,与这付总督是远房亲戚。”

“这。。魏公公是叶公公的人,魏公公又与付总督关系好,然后叶公公将付春生送进了大牢。。。”

“公子,朝堂官场之上,哪有什么亲人。”

山人见叶童一脸懵逼,连忙解释道:“那付总督贵为两江总督,沈大人也说了,一个远房亲戚而已,叶公公要办了他杀鸡儆猴,谁也不会因为这事得罪司礼监的大总管。”

“山人说的不错,司礼监掌管天下盐税,是司礼监必须全盘都要掌控的。”

沈知府微笑道:“不拿下付春生,则各地盐司都会阳奉阴违。”

沈知府又饮了两杯,便让闵师爷陪着去茅房。

对面的秀台上,花魁天雅正在唱着那首叶童写的《女人花》,天雅知道叶童就在她正对面与沈知府饮酒,所以唱的也是格外卖力。

忽然想起了自己飘萍般的身世和这些年受过的委屈苦楚,天雅鼻子一酸,顿时出了一个哭腔。

唱歌入了情,本来这不算什么大事,台下和二楼的三楼的公子官人也没觉得有什么大碍。

却没想到三楼一个雅室里,忽然传出一个贼兮兮的男声。

“这金陵天香院的花魁天雅,怎的唱歌还跑调?连我家丫鬟都不如。他日我纳了妾,这等姿色和唱功,只能在我家给老爷我倒洗脚水。”

二楼三楼本就是环形构造,声音经过一圈传递之后会形成独特的混响回音。

这话一出口,整个天香院顿时一片哗然。

叶童招手唤来探手问道:“问问老鸨子那桌客人什么来头。”

探手片刻便回返了回来对叶童说道:“回大人,老鸨子说不清楚,只知道这些人来自陪都,出手十分阔绰。”

说到这,探手递给叶童一个小纸卷:“大人,这是刚刚接到的来自黑礁岛的信件,请大人过目。”

叶童接过纸卷,先是查验了一下蜡封处,然后打开看了一眼便递给山人。

山人接过纸卷,只见上面写的‘罪民即日上岸与大人密谈,在此之前,请大人务必谨慎。’

“看来那孩子身世不简单啊。”叶童见沈知府还没回来,小声对山人说道:“这老五要过来面谈,够谨慎啊。”

山人低着头眼中闪过一丝狠辣,再抬头时却又换上了一片混沌的眼神点头道:“公子不必多想,老五黄征身份不好,怕给公子惹麻烦招是非,谨慎一点也是应该的。”

这时外面传来龟奴给沈知府请安的声音,叶童和山人便不再说这个话题。

“大人稍坐,下官去看看三楼哪个王八蛋在那放屁。”

沈知府刚才出恭并不知晓发生了什么,等叶童跟他说完,沈知府笑呵呵的对叶童说道:“叶大人一怒为红颜,也算是金陵佳话了。不过还请大人点到为止,别让那些人坏了饮酒的心情,传出去于大人的声誉也有损。”

“沈大人放心,我教训教训这个嘴贱的东西就回来。”

叶童从雅室出来,朝不远处的阿海招招手:“走,跟我去教训教训那个嘴贱的家伙,让丫的长长记性。”

阿海早已经免疫了叶童满嘴的奇言怪语,他走到叶童身后十分随意的紧了紧衣袖,一声不吭跟着叶童上了三楼。

天雅眼见叶童上了三楼,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她抬起头,就看见叶童叉着腰像个老流氓一样大声喊道:“刚才哪个王八蛋骂天雅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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