凄谷山牢狱仿佛一座孤岛,静静地伫立在荒芜的山坡上。

大火从牢狱的内部猛然燃起,熊熊烈火贪婪地吞噬着一切。火光在黑暗中跳跃,沉寂的牢狱里,浓烟滚滚升腾,带着刺鼻的焦味和令人窒息的热浪,弥漫在整个牢狱之中。

死士布好火种,眼看着整个牢狱都将要被烧成灰烬,身披黑氅的洛王目光沉沉地看着那火势,竟然直接走向前去。

侍卫一惊,连忙在洛晟的身前单膝跪下,挡住他的前路。他恭敬地做了一个军礼,说:“大王,如今大火烧得正旺,请大王离开这里,暂做回避。”

洛晟只淡淡瞥了他一眼,并不作解释,继续向前走。

大火毕剥燃烧,发出高温热浪令人毛骨悚然。洛晟却似未闻其势般,一步步走向牢狱的深处,玄黑的衣角渐渐在跃动的火焰间消失不见。

而他身后的一片死士,看着那萧索的人影,心中亦染上了无尽的悲凉。

但这是洛王的旨意,他们无权干扰。

所以他们齐齐以军礼跪在地面,从腰间抽出短刃,抵在自己的脖子间,手一用力,一息痛闷,呼吸便戛然而止了。

既是洛王选择赴死,他们亦不能活。

走进火势蔓延的牢狱里,洛晟把自己关在了一个寂静的隔间。

这一场死亡他也把自己算了进去。

还记得那一日竞天斗兽场,地下冰库里,阿元曾问他“若有哪天,你我立场对立,你会伤害我吗?”

他的回答是“绝不会。”

那么如今,他们是否因为一个南宫陌玉而立场对立了呢,他要将南宫陌玉杀了,也便伤害了她。

他不忍阿元知道自己的罪孽后,对他只剩下仇视与厌恶,更害怕她连一个眼神都不肯舍予,再不让他近身。

而那日 夜江泛船,阿元与他说的话做的事,都将是他这辈子再无法乞求的美梦。

若是不曾拥有,他能继续忍耐黑暗,但他曾经也拥有,便决然是承受不起她的再次背离。

所以,他选择和南宫陌玉同归于尽,以最惨烈的方式,减轻他的罪孽,并让阿元一辈子不能忘记他。

火焰仍在无情地蔓延着,将每一个角落都烧得滚烫。这一片寂静如死的天地,烈烈火光中传来一声深重的叹息。

阿元,不用担心奇国答应出兵的事,我会让十二卫帮你把大部分的纷争都摆平。

阿元,把奇国夺了罢,早在三百年前,它就是属于芸神的。这也是我唯一能给你留下的东西了。

你可曾记得 那一首诗?

梦中轻唤伊人,梦醒泪湿罗裳。

夜月无眠,独守空殿,醉饮思念。

吾以余生,盼与君逢……

盼与君逢。

既已与君相逢,我亦没有什么遗憾了。

阿元,对不起。

我很爱你。

长芸心中似有大鼓重击。思绪在脑海中翻涌,像狂风中的巨浪,无法平静。

当她驾着马,从皇宫来到凄谷山脚下,远远的便看到那炬火光。

长芸眸瞳深黑,已顾不上那么多,从衣袖下取出匕首就猛地往马臀腰部扎去。

骏马痛得一阵嘶吼,前蹄抬起,又以更快的速度踏下,只往前路冲去。

骏马受到刺激,速度飞快,连长芸身后的暗卫也无法跟上。

卫凌横剑眉轻蹙,接过短剑也做了同样的举动。马儿受惊,一路疾驰,才险险追上长芸。

耳边是呼啸的狂风,长芸身子前倾,紧夹马腹,才能控制自己不被失控的烈马甩下。

她直视前方的火光,目测好时间与位置,便脚蹬马背,一跃而下。

此时卫凌横也跳下马,站稳身子就走到她旁边。

脚边是一片自刎倒地的死士。

死士为何自刎?是自己护主不力,还是主人主动赴死?

长芸心下大怮,神色却愈显坚韧。

她眼里映着火的余光,偏头看向卫凌横,抛下一句“这里火势太大,你多加小心。”便只身闯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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