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溶月色下,崖堑中并非漆黑一片,而是透着幽幽墨蓝,徐琬熄掉火折子,循着痕迹一直往前。
虫鸣不歇,夏日的燥热彻底散去,只有深夜清凉的林风拂过肌肤。
走了许久后,隐约听见一阵水流声,而后便看见一点点似萤火虫的微弱光亮出现在远处。
她朝着那个方向疾行,在足以窥见全貌的地方停下,透过草木间隙,看清那是一处空旷无比的山洞,空间大到可以安营扎寨。
那些用树枝、茅草、竹篾编成的围墙,隔出一间间屋子,徐琬悄声摸过去查探。
屋里躺着许多人,瞧衣着模样,应当就是那些被偷运出来的疫者,而且还有道士在此留守,更加坐实他们的身份。
徐琬没有惊动任何人,只无声撤离,返回清君洞。
临近鸡鸣时分,眼瞅着要到观中道士起来做早课的时辰,沈霄再也坐不住了,焦躁地催促阎照去寻徐琬。
尽管他亲眼见识过她杀人的功力,可不代表她能解决所有危险,若是不幸遇上什么机关陷阱,或是什么隐藏高手,完全可能被缠住。
阎照还是不打算走,他是不喜沈霄,但他也知道,便宜徒弟的表哥不能出事。
徐琬身手不错,也爱惜性命,向来信奉打不过就跑的原则,可沈霄不同,尽管他习君子六艺会些花拳绣腿,但离杀人自卫还差得远。
这观里道士的拳不是白练的。
阎照坚信徐琬能回来。
沈霄又气又无奈,只能念念有词地在屋里转圈,祈祷祖师爷开恩。
不知转过多少圈,房门外终于传来点动静,徐琬推门而入。
总算回来了!
沈霄神经线上悬着的那块巨石霎时落地,他心有余悸地围上去询问,“怎么去这么久,我还以为你遇上什么危险了。”
徐琬摇头,神色淡淡,“我找到人了,西北角有处裂缝,通一崖堑,崖堑直往西走,有个特别大的山洞,人就在那里。”
那处裂缝不易察觉,四周有松柏翠竹遮挡,只有站在那道后门处才能看见。
“太好了。”沈霄语声里压不住兴奋,“我现在就给姨父传信。”
“你怎么传?”徐琬疑惑看他。
沈霄摸出随身携带的行囊笔和信笺,颇一副有先见之明的神色道,“我借了大表哥的海东青。”
阮文谦那只海东青,是阮恒义送他的生辰礼,主要用于送信。
海东青不易得,且要熬鹰驯化,加之他在军营,偶尔会用它传些要紧信件,因此阮文谦很是宝贝。
徐琬不禁咋舌,“大表哥还真爱惯着你们。”
她说的“你们”,指的便是徐怀宁和沈霄,一个死皮赖脸跑到他手底下混前途,一个死皮赖脸借走他宝贝的海东青。
沈霄恬不知耻道,“大表哥一向悌爱兄弟。”
他写下要传给徐庸的话,卷起来,随后开窗,朝天吹一记哨,很快便有一只鹰隼盘旋着出现在灰白天幕上,俯冲落到窗边。
字条被塞入它爪上的小竹筒里,随着沈霄的命令,“扑腾”一声,张翅飞走,很快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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