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圣人拼尽生命力的一声呐喊,福麟殿内瞬间安静了。
此时在殿内的所有人,谁也没想到,这普普通通的日子怎么忽然就变成了转折命运,攸关生死的一天。
宫花护卫们倒还好,他们的职责本就是保护圣人的安危,从来就是将脑袋别在刀尖上的高危职业,此刻正是体现他们职业价值的时刻。
然而大臣们却不一样,他们大多人已中年,更有老年的,上有高堂,下有儿女,基本都是家人生活和经济的支柱,出将入相早已不是他们的人生目标,平平安安才是最大的富贵。
于是在犹豫片刻之后,大臣们很快分成了两部分,一大部分作了鸟兽散,另一部分则坚定的站在了圣人的身边,这其中便有新任兵部尚书辛昀京。
圣人对着王直说道:“若你是冤枉的,就护住寡人,事后必定让你荣耀超过你叔父。”
王直虽然跟着王兆干了不少恶事,但说到底,其实还是个心眼儿实在的,他向着殿外一看,看到了封之信和亓官初雪站在太子礼的身后,便知今日无论如何是打不过了,人数与武力值的对比都不占优,难道留在这里等死吗?
于是他下令:“保护圣人,撤退到福天门。”
福天门是九垓宫的正门,几个身高力大的宫花护卫搀扶着圣人一路奔向福天门。
***
太子礼等人却不急着追赶。
只是跟着圣人狼狈的一行人身后不远,看着哪个掉了队,就将哪个抓起来,是大臣就留着,是会武的就地格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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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眼看着圣人上了福天门,太子礼站在城楼下喊道:“圣父,儿臣得到准确的消息,王兆已经投敌,做了夫蒙令洪的走狗,这些年王兆王直叔侄二人骗得您好苦,如今绝不能再将自己和国家的安危都至于他手,王兆已经远遁,王直却在眼前,让儿臣将他斩杀,也好救您下来。”
圣人见他步步紧逼,毫无退去之意,怒道:“阿礼,你这是要造反吗?”
太子答道:“儿臣前来救驾,哪来的造反一说,您见过就带一百人造反的吗?”
圣人居高临下看了看,确实只有百人,似乎觉得他说的有理,又见封之信也在其中,他知封家父子二人都是忠君爱民的好官,犹豫了下,问道:“你到底意欲何为?”
太子目标明确,“儿臣自然是要斩杀了那意图行刺您的王直奸贼。”
圣人看了看颜色已变的王直,问:“仅此而已?”
王直刚欲替自己辩解,谁知,圣人身后一人抢先低声说道:“启禀圣人,臣恐太子今晚种种,乃是意在社稷。”
此时就听太子答道:“儿臣知圣父身体欠安,便想儿臣既是您的独子,又是太子,在此国家危难时刻,理应多替圣父分忧才对。”
圣人看了看身后刚刚说话之人,见正是刚刚升任兵部尚书的辛昀京,便问:“自古‘清君侧’都是借口,依辛爱卿之意,现下应当如何?”
辛昀京说道:“臣以为,此时倒不如依了太子。”
圣人怒道:“乱我家者,太子也。他如此放肆,难道要寡人屈服于自己的儿子?”
辛昀京道:“回禀圣人,非也,如今大敌当前,外患内忧,不可兼顾。老臣以为倒不如先顾一头。此刻您就下令,让太子监国,若能将敌人击退,您大可收回监国之权重新掌权,若是太子无能,不能战胜敌人,您便可私下派出使臣,去与宛剌讲和,将战争失利之责,都推到太子一人身上,届时您便可治太子的罪,您依然是挽救国家于危难的明君。您说,这岂不是一箭双雕之计?”
圣人听他所言,忽然颇觉有理,怒气都散了几分,沉思片刻,问:“若是之后太子不交回监国之权,那该如何?”
辛昀京说道:“可让太子自行立下契约。白纸黑字,落笔生根,天下万事都逃不过一个理字,有此字据,谅太子也不敢不为。”
王直越听越心惊,若是辛昀京说动了圣人,那圣人一定会将自己交给太子和封之信,那还能有命在?他扑通一跪,说道:“圣人切莫听信谗言,想那辛昀京和封长清两家乃是姻亲,谁人不知封之信是太子的亲信,此刻就在城下,您怎可听信辛……所言之策?”
圣人闻言,用一双病眼直勾勾盯着辛昀京问:“寡人听闻,辛大人一直与封大人有罅,可是真的?”
辛昀京微微一笑:“回禀圣人,那不过都是传言罢了,我与封大人虽常有意见相左,但一直都是相互敬重,志同道合的伙伴,同朝为官,都是为了天汉江山,能有什么罅隙。”
圣人点点头,“寡人相来最厌爱卿之间相互倾轧。”他又沉思片刻:“那就照辛大人的意思。”
王直眼中露出绝望,他知自己要是不逃只有死路一条,而逃走胜算也不大,除非……
生死面前,那还有什么忠孝廉耻。
他将心一横,拔剑跃至圣人身后,将剑架在圣人脖颈之前,大声喝道:“都别动,让开一条路放咱走,否则我就拉着圣人一起死。”
***
就听太子礼在城楼之下赶紧说道:“圣父您看,儿臣就说他有行刺之心。”说着向封之信一点头,封之信和亓官初雪二人便一跃上了福天门。
圣人哪想到王直真敢“行刺”,长剑一架,吓得瞬间失了小水,一见封之信跃上了城楼,呼救道:“子厚,好孩儿,快救救寡人。”
封之信安慰道:“圣人莫怕,我二人定不会让王直伤您分毫。”
亓官初雪看了看情形,传音问封之信:“将王直和圣人都击杀,是不是逼宫就成功了?”
封之信转头看她一眼,摇了摇头,就听他对圣人说道:“圣人,太子乃忠孝之人,他对黎民爱护,对友人有义,对圣人您更是忠孝有加,今日一收到消息,便连夜唤臣进宫,一同前来救驾,还望您感念太子一片孝心。”
圣人此时只想活命:“感念,寡人自然感念。”
王直则呸道:“满口屁话,封之信,亓官初雪,要是不想见圣人身首异处,就让开。”
圣人听闻王直喊亓官初雪的名字,惊得直打了个寒战,问:“你是那……那……拈花落剑?”
亓官初雪微微一笑:“正是区区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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