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都郊外,深秋还未入冬,那股凛冽的寒意已经在天都驻足许久,只有温吞挂着的太阳让人感觉到那么些许的温暖。

按天都人民的习惯,这时候烹羊宰猪做一桌子菜贴个秋膘,老婆孩子热炕头是绝佳的选择,但此刻寒风凛冽的郊外却是围圈着一圈又一圈的天都百姓,但围圈的众人又很默契的不言语且为那顶小亭留下了不小的空间。

今日日子甚好,陈长砚以儒家大弟子要在天都开设书院,这位东域有名的先生任谁也没想到会是儒家弟子,更没人想到他居然会来天都开设书院。

“儒家绝迹数百年,这还是第一次有儒家弟子出现在大众视野。”因为懒得耗费灵力抵御寒意,此刻也混迹在人群里的殷陈最朝着手心哈了口气,搓了搓冻的发红的手掌,至于一边的殷姜南则是被贴心的裹了一层又一层,显得臃肿不少。

有些羡慕的看了依旧是那件单薄黑衣的邹愆,有点想感慨武夫似乎也挺好的,那一身汹涌气机在身,配上那武夫变态的肉身不惧严寒酷暑是最基本的。

“儒家礼仪学识随着大汉立国便传世至今,现如今居然没有一个儒家弟子传道授业?”邹愆皱着眉打量着不远处小亭里那位灰袍,两鬓斑白,蓄着山羊须的老人。

一边的殷陈最替自己妹子理了理帽檐,吐出一串长长的白气:“礼仪学识都不过是寻常百姓凡人学习的,都是些凡俗界立根之本,但是对于我们修士而言,儒家那套学识礼仪也不过是我们管理他们的一套工具,真正让那些大修行者在意的是正统的儒家修士,儒道的传承。”

此刻人群嘈杂起来,突然让出一条大道,一架鎏金却样式简单的马车缓缓停在了小亭口,殷陈最轻啧一声,看着邹愆的目光投向自己,殷陈最努了努嘴说道:“喏,大汉刘氏皇族的马车,看到那上面烫金的金龙纹路了吧。”

这么一说,邹愆才注意到那马车鎏金的外部上有着极细的烫金纹路,蜿蜒曲折倒还真映出一幅金龙纹路。

“今天热闹了,走吧,咱们先进城吧。”殷陈最给邹愆打了个招呼,拉着殷姜南挤出了人群,邹愆回头看了眼那辆奢华的马车,刚好撞见马车内下来的一个青衣年轻人。

武夫……邹愆微眯着眼上下打量着那个青衣年轻人,对方根本没有收敛,他可以很轻易的感知到对方体内那如同奔涌火山般的恐怖气机,境界奇高。

多看了那么几眼,邹愆便拉过一边小姑娘的手准备离开,但握住那冰冷似铁的小手用力了几分,顺手渡过几分气机让小姑娘暖上了那么几分,小姑娘则是乖巧的垂着头老老实实跟在他身后。

“陈先生好雅兴,沐浴秋风在这里喝茶观赏,天都可不像东域,这深秋的寒意可是相当厉害的。”

青衣年轻人笑着坐在老人对面,招了招手,身后的下人抱着个紫色大氅上前给老者披上,而老人只是自顾自地喝着茶没有阻拦。

“十二年前那天你也算受益不少,这身体魄气机四品境内也算登峰造极,只是不知邹千那一身滔天气机气韵散尽又造就了几尊三品。”

年轻人只是笑了笑没有理会,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杯茶说着:“先生了解到不少,您称我暗牙就行,算是其中少数有资格在宫里替陛下分忧的,先生诉求陛下皆以允准,书院已经为您准备妥当,只是命名之事陛下说希望您亲自命名。”

老人理了理大氅,许是有些不习惯,紧拽着边角以免滑落,随后便站起身环视着走位乌压压的人群,轻笑道:“汉文帝摆出这么一出不是提前想好了吗,想来他这个皇位坐的也不安稳,不然请我来做这个面子功夫干嘛?”

汉文是当今年号,以年号称呼皇帝是大不敬之罪,但年轻人依旧不恼,笑着点头称是:“先生所说极是,所以先生后续但凡所求,陛下交代过皆听先生的。”

老人点点头说道:“滚吧”

年轻人笑着点头。

老人走上了车,最后看了看周围不敢言语的民众轻叹了口气便掀开帘子坐了进去。

“好了邹兄,我要回师门在天都的分处待命了,天都内陛下脚下,卧虎藏龙,切记不要与人起争执,要是出事了来雷池的分坛寻我,想来不是什么大麻烦的话各方势力都会卖我雷池一个面子。”

“你什么时候那么大方了?”一边许久不说话的殷姜南眯着眼睛一脸危险笑意的看着殷陈最。

妹子生气了,还是很危险的情况,殷陈最只能无奈的耸耸肩,看着走远的二人轻声说道:“妹子,你第一次出远门心思细腻点是好事,别给自己栽进去了,八品武夫杀力就可以杀七品道修这是极为少见的根骨天赋,我雷池家大业大就是不缺修行资源,能耗费一些身外之物培养出一位极有可能攀至高阶的武夫,你我在雷池的话语权才会更重。”

看着沉默的妹妹,殷陈最叹了口气,揉了揉自己妹子的脑袋说:“你还未七品,这次北狩你就不要去了,师尊他们那些分池主都高傲的很,你在皇城多替师门走动走动其他几家,顺便磨合一下你那娇蛮性子,多去看看皇城的青年才俊,不要见个天赋不错的野修就动些别的心思。”

殷姜南闷着头小声哦了一声再没说话,殷陈最替妹妹戴好帽子也有些疑惑,“那李姓小姑娘说是在天都有亲戚,天都内李姓大家不少,不知道是哪一家,应该是户寻常人家,不然哪有天都大家贵族的子女会遭到这种事。”

“我不想去了。”一直牵着邹愆衣角的小姑娘突然停下脚步,一脸委屈的看着邹愆。

邹愆轻声说道:“送你来天都安顿好是说好了的,怎么突然不想去了?”

小姑娘环抱着邹愆的腰,把脸埋在他后背,闷声说:“我跟着你,你去哪我就去哪。”

邹愆叹了口气转过了身,眼前小姑娘虽然才及笄,但身段玲珑已经算是初长成,但没有修为旁身跟着他危险得很。

“我日后北上自己都要小心翼翼,对我都险峻的很,没有多余精力在顾及你了,等会找到了那家,我送你去府上。”

“李芊芊小姐是吧。”一道声音打断了二人,邹愆侧目望去,一个老者在一边拱手行礼。

“老奴李沛,李府管事,李小姐,还有这位公子,老爷在府上等候多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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